第72章

见了他。
他的形象可一点也算不上好，虽然面容长相很好，但西装明显有些不合身，应该是从身形低于他的人那里借的，穿在他的身上显得甚至有些滑稽。
她想提醒下他，但她不知道该怎么和人交流，和家里的人说话时她总是会用简短的词句完成对话。
可是，和同学或者朋友交流，那样的方式明显不太合适吧......
她得想个合适的交流办法，可不知为什么大脑却只有一片空白。
支支吾吾的话语在口中胶粘着，她无法发出声音，她有生以来第一次有了焦急这种情绪。
她觉得那是丢脸的反应，她实在是失了仪态，比服饰不合身的他更加失了仪态。
但后来，她才知道，那是因为喜欢而生出的紧张。
他望着支支吾吾的她，露齿笑着：
“我有个朋友也不太擅长开口说话，下次你可以向她学习下怎样越过语言传达心意。”
她觉得心砰砰跳得更剧烈了，脸也能感觉到泛着红。
不过幸好他是个善解人意的人，没有追问她脸为什么这么红之类的问题。
和他在一起的一周很快，约定的时间就要到了。
快要分别的时候，她才知道蛇为什么被看作贪心的象征，人们完全没有看错，蛇就是那种，对渴望之物会生起占有之情的贪婪动物。
他的特别实习延长了，和她的要求有关。
她其实有些担心，担心他会讨厌她的做法，会厌烦她这个上了街就变得像个小孩子，说话时支支吾吾不成言语，在背后会用贪婪眼光盯着他，像一个捕猎者的家伙。
他是她唯一的朋友，她不愿因为任何原因失去这个朋友。
但其实没有，他很有耐心，对她有求必应，甚至是那些过激、过分的要求。
他住在她那座牢笼的六楼，离她只有几个楼层。
她从小就没有见过深夜的世界，只能从窗户的一角窥视，她想好好看一看，用身体感受她从没见过的，深夜世界的一角。
他是个胆大的人，他们从二十八层的楼顶滑翔，随着风飘到了不知名的地方，她那晚很开心。开心的是她见到了深夜的世界，和白天、傍晚的世界不一样，很安静，很空旷，但不像她的房间那样死寂。
她更开心的是，她的朋友带着她，在黑暗中无拘无束地狂奔着。
她第一次知道了自由是什么东西。
好像打破枷锁，逃出牢笼，也只不过是很简单的事情而已。只要有他在身边。
她想永远的记住那一夜，更希望记住那个带着她的朋友，她觉得她好像离不开他了。
但她没有正当的理由留下他，他终究是要回去的，回到那个属于他的大集体中去。他可不像她一样孤独，她从他的口中听说过，他的朋友很多。
她只是他生命中匆匆的一个小过客而已，连印记都不会留下。或许下周，或许长点，下个月，最多不过一年，他对她的印象就会模糊到再也回想不起。
可对她来说不是这样，她或许原本只是一张什么都不知道的白纸，可现在，她这张白纸被染满了他的颜色，写满了和他的一点一滴。
她第一次有了想要永远占据一样东西的心情。
但或许命运就是这样不解人意，她注定没法心想事成，就算生命终结也不行。
她突然倒下了，身上血液的侵蚀已经到了无法扭转的地步，她身体的每一寸肌肤，每一根血管都变得支离破碎。
她就要死了，没人对这种问题有办法，她只是个试验品，试验失败是很正常的事情，家里人好像早有预料。
她身上每一处窍孔都流着血，她马上就要死了。
她好想再见他一面，又怕再见他一面，她知道他这个样子肯定算不上美丽。
但从她心底传来最真实的感受，还有看见他急匆匆推开她房间门时释然的欣喜，还是说明了她真正的愿望。
她想，她要做一个恶毒的女人，或许在他的怀里死去，他就能记住她，一辈子记住她。
但她闭上的双眼最终又一次睁开了。
无边的黑暗中，她被他牵引着，最终逃了出来。
就像她现在这样。
一只温暖的液体注入了她的胸膛，呼唤着她醒过来。
他在呼唤她，她能感觉到，这是他的气味。
她要离开这片黑暗！
他就在她身边。
睁开眼睛，从无边的黑暗中逃离，他就在眼前。
可宫绘柳却没法露出一丝一毫的欣喜。
她又一次看见了，他浑身是血，白色的衬衫被染成了鲜红色。
第77章 丈夫是不能给妻子输血的！
宫绘柳还来不及检视伏希身上的伤，她甚至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耐烦的女声便从她身边响了起来：
“醒了吗？醒了就快点下来。”
这声音冷清严酷，完全没有对伤者该有的同情和怜惜。
“至少对伤者抱有一些怜悯之情吧......”
她所熟悉的，日夜渴望听到的声音，在她的上方低声无力地说着。
她这才发现她自己就在他的怀里。
离他这么近，心跳得好快......
心跳？
她分明记得她的心脏明明已经碎裂开来了，怎么现在却又——
宫绘柳眉头颦皱，伸手摸向伏希的胸口。
“摸摸摸，摸什么摸？”
严厉的女声再一次响起，这次这道声音的主人直接动起了手，把正以公主抱姿势躺在伏希怀中的她强硬地拖了下来。
“你......你......”
即使被粗暴拖拽，她也没有顾及其他，只是一味地担心着她所牵挂的人。
她完全没有一丝欣喜，有的只是又一次伤害到了他的苦涩。
“别担心，”伏希拍着自己的胸膛，那里完好无损，虽然他现在穿着的衬衫完全被染成了红色，但心口处确实是平整光滑，不像是掏过心的样子，“只是流了点血而已。”
这话既是向着她说的，也好像是向着她身后的什么女人说的。
“可......可......”她恨自己的怯懦，明明在幻想中演练过无数次了，可每次见到他就连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来。
“好了，好了，我还有工作要忙呢，给学院发通告希望被邀请去参加迎新晚会的是你吧。”伏希摆了摆手，温和地打断了她的支支吾吾。
“是，是的。”她老实承认。
“那就快上去换衣服吧，你现在这个样子可没办法见人。”伏希指了指她的胸口。
她隐隐约约记得，她的衣服好像湿透了，可现在却干燥温暖，随风荡漾着。一阵风吹过，胸口突然感到一阵寒意。
她低下头看，随后害羞地尖叫一声。胸口处被撕开了巨大的洞口，她的小馒头正半露不露地在那里若隐若现。她飞快地捂住自己的身体，不是害怕被他看到，而是她害怕周围还有别人。
幸好，她环顾一圈后，发现这是自家楼底下，一个其他人都没有，才松了口气。
“可......可是......”
她却不愿上楼去，她只怕她一个转身就会放任她离去，他已经这样好多次了，她怎么也留不住他。
她的手脚冰冷，或许是因为被冷风吹得有些冻，或许是因为心中的紧张，她的四肢颤栗不止，脚更像是生了根一样，落在原地无法拔起。
没错，虽然衣衫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