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虚空中,无惨和鸣女的身影在剧烈的空间扭曲中骤然现形。
无限城内那震耳欲聋的崩塌声和毁灭性的能量波动,仿佛还萦绕在耳畔,让即便身为鬼之始祖的鬼舞辻无惨,也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心悸。
他那双猩红的瞳孔在黑暗中剧烈收缩,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一种刻骨铭心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毒液般,瞬间蔓延至他全身的每一个细胞。
他从未如此狼狈过。
自三百年前,继国缘一那道不可逾越的阴影降临之后,他便再也没有体验过如此濒临死亡的绝望。
然而,就在刚才,那道金色的光龙,那股毁灭性的力量,竟然差点将他彻底抹杀!
他,鬼舞辻无惨,竟然在一名人类的攻击下,被迫狼狈逃窜,甚至连自己的藏身之所都被毁去大半!
这份屈辱,这份恐惧,几乎要将他彻底撕裂。
“大人……”
鸣女的声音带着显而易见的颤抖,她紧紧抱着琵琶,脸色苍白得如同死灰。
她从未见过无惨大人如此失态,也从未感受过如此纯粹而极致的恐惧。
那股力量,简首超出了她所有的认知,那是足以轻易将他们湮灭的恐怖存在。
无惨没有理会鸣女。
他的呼吸急促而紊乱,体内的血液似乎都在逆流。
他猛地闭上眼睛,强大的精神力如同潮水般涌向他与童磨之间那尚未完全切断的联系。
童磨虽然己死,但身为鬼之始祖,无惨能够通过残余的血脉,读取到童磨临死前那一瞬间所经历的一切。
下一刻,童磨那混乱而支离破碎的记忆,如同潮水般,猛地涌入无惨的脑海。
画面开始跳跃。
他看到了那身金色的铠甲,如同神祇般降临。
他看到了苏白轻松自如地穿梭在下弦鬼之间,仿佛死神挥舞着镰刀。
下弦之叁,病叶,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被那只金色的拳头轰成了碎片。
那份速度,那份力量,己经超出了人类的范畴,甚至超出了他所培养的所有鬼的极限!
接着是下弦之肆,零余子。
她那引以为傲的血鬼术,在她试图反抗的瞬间,便被苏白轻易地撕裂。
她那惊恐的眼神,那绝望的尖叫,是如此真实而刺耳,仿佛无惨亲身经历了那份死亡的恐惧。
然后是下弦之陆,釜鵺。
这个一向谨慎的下弦鬼,在苏白的面前,也变得如同蝼蚁般弱小。
他甚至没有看清苏白是如何出手的,釜鵺的头颅便己高高飞起,在空中爆裂成血雾。
一幕幕虐杀的场景,在无惨的脑海中如同走马灯般回放。
他看到了苏白冷酷无情地审判着这些他亲手创造的鬼,看到了他们在他面前的无力挣扎和绝望。
那不是简单的杀死,那是极致的碾压和羞辱!
那个人类,他甚至没有使用任何刀剑,仅仅凭借肉身,便将他引以为傲的下弦鬼,一个个地碾碎!
那份轻蔑,那份强大,让无惨心中的怒火熊熊燃烧,但更深处,却是难以抑制的恐惧。
画面最终定格在童磨身上。
无惨“看”到童磨被那把金色的光剑钉在墙上,那种被完全压制,动弹不得的屈辱和痛苦,
即使是童磨那份没有感情的内心,也产生了巨大的冲击。
他“看”到苏白如何毫不留情地将极光剑刺入童磨的脖颈,一刀几乎斩断了他上弦之贰的头颅!
那份精准,那份狠厉,让无惨感到一阵彻骨的寒意。
最让他感到恐惧的,是苏白召唤出那条金色光龙的瞬间。
那股恐怖的力量,那是何等强大的存在?
光龙冲入木窗,瞬间吞噬了童磨,那强大的冲击波,几乎将无限城完全摧毁,甚至连他自己,都差点被那余波彻底湮灭!
无惨的心脏,此刻正以一种前所未有的速度狂跳着。
他感受到那股力量的余韵,仿佛还在他身边萦绕。
那不是人类能够拥有的力量,那是超越了人类极限,超越了所有鬼,甚至超越了他自身想象的力量!
“继国缘一……”
无惨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那个男人的身影。
三百年前,他险些死在那个日之呼吸剑士的刀下,那份屈辱和恐惧,是他永恒的梦魇。
他穷尽数百年的时间,不断地寻找青色彼岸花,不断地强化自己的身体,
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彻底摆脱那个阴影,变得再也无法被杀死。
然而,此刻,苏白的存在,却让他再次感受到了那种被死神凝视的冰冷。
不,甚至比继国缘一还要可怕!
继国缘一的力量虽然强大,但那是纯粹的剑术,是人类能够理解的范畴。
可苏白呢?
他身上散发出的光芒,他能够冻结时间的诡异能力,他那足以摧毁无限城的金色光龙,这都超出了无惨的认知!
他根本无法理解,一个人类,怎么可能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
这种未知,这种不可预测性,比纯粹的力量本身更加令人恐惧!
他,鬼舞辻无惨,竟然再次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感受到了那种无法反抗的无力!
这让他感到极致的羞愤和暴怒!
他恨苏白,恨那个让他再次陷入恐惧的男人!
他发誓,一定要将那个男人撕成碎片,让他永世不得超生!
然而,愤怒的火焰中,一丝绝望的寒意却不断侵蚀着他的内心。
他该如何才能杀死那个男人?他还有什么底牌?
就在这极致的恐惧、愤怒、羞愤和绝望交织的复杂情绪中,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如同火山爆发般,猛地在他体内觉醒!
“嗡——!”
无惨的身体猛地一颤,他感到一股磅礴的血肉之力,正在他体内汹涌澎湃地奔腾。
他的细胞在欢呼,他的骨骼在颤抖,他体内的鬼之力,仿佛被某种神秘的力量彻底激活,达到了一个全新的层次!
“这是……什么?!”
无惨猛地睁开眼睛,猩红的瞳孔中,此刻却充满了狂喜和难以置信!
他能感觉到,他的身体正在发生某种不可思议的变化。
他的血肉,他的细胞,似乎拥有了无限增殖和分离的能力!
只要有足够的血肉,他便可以无限地分裂出自己的分身!
他心念一动,一小块血肉从他手臂上脱落,在空中瞬间膨胀,然后迅速变化,
眨眼间,一个与无惨本体一模一样的身影,便凭空出现在他面前!
“成功了!”
无惨的声音因兴奋而变得嘶哑。
他伸出手,触摸着这个新生的分身。
他能感觉到,这个分身与他共享着同一个意识,同一个思想,甚至连力量都与本体一模一样!
分身能够使用他所有的血鬼术,拥有他所有的能力!
“鬼王血分身!”
一个全新的血鬼术的名字,猛地在他脑海中浮现。
这是他为了应对苏白的威胁,为了摆脱继国缘一的阴影,为了达到真正的永生不灭,
而在这极致的恐惧和求生欲中,意外觉醒的最终形态!
他再次尝试,一连串的血肉分身在他身边浮现。
两个,三个,十个,二十个……每一个分身都栩栩如生,每一个都散发着与本体相同的强大气息。
他能感觉到,分身越多,对精神力的消耗就越大。
但目前,他最多可以分身五十个,对自身不会造成任何影响!
五十个拥有他所有能力,共享一个意识,而且实力与本体相同的分身!
这意味着,即使苏白再强大,也无法同时面对五十个“鬼舞辻无惨”!
“哈哈哈……哈哈哈哈!”
无惨那压抑许久的恐惧和羞愤,此刻彻底爆发为狂妄的笑声!
那笑声在寂静的虚空中回荡,充满了极致的兴奋和扭曲的得意。
“没有人……没有人能够杀死我!没有人!!”
他低声咆哮着,仿佛要将这数百年来压抑在心中的恐惧和屈辱,彻底宣泄出来。
他曾以为继国缘一是他永恒的噩梦,但他活下来了!
他曾以为青色彼岸花是他唯一通向不灭的道路,但他现在找到了另一条!
苏白?那个拥有诡异力量的人类?
在他觉醒了“鬼王血分身”之后,苏白在他的眼中,也不过是稍微麻烦一点的蝼蚁罢了!
五十个分身,每一个都拥有他的全部力量,每一个都是他。
即使被斩杀一个,两个,甚至十个,二十个,他也不会真正死亡!
只要有一个分身存在,他就可以无限地再生!
他,鬼舞辻无惨,终于,终于达到了真正的永生不灭!
兴奋的浪潮几乎要将他彻底淹没。
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强大,前所未有的自信。
他仿佛看到自己站在世界的巅峰,俯瞰众生,再也没有任何存在能够威胁到他!
然而,在那狂喜的深处,一丝冰冷的羞愤却依然如影随形。
他刚才的恐惧,那份濒临死亡的绝望,是真实存在的。
他失去了童磨,甚至差点被一个人类杀死!
这份耻辱,如同烙印般深深地刻在他的灵魂深处。
“苏白……你给我等着!”
无惨那猩红的瞳孔中,闪烁着嗜血的光芒。
他那扭曲的笑容,带着一丝冰冷的杀意。
他要让那个男人付出代价!
他要让整个鬼杀队,甚至是这个世界,都彻底臣服在他的脚下!
他要让所有胆敢反抗他的人,都尝到绝望的滋味!
“鸣女!”
无惨猛地抬头,猩红的眼眸中充满了暴戾与冷酷。
他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命令道:
“加快修复无限城!务必在最短的时间内,让它恢复原状,甚至比之前更加坚固。”
鸣女那苍白的面孔上没有一丝表情,她默默地坐在那里,拨动着琵琶的琴弦。
她那纤细的手指在弦上轻柔地划过,无惨身后的空间开始无声地扭曲、折叠,仿佛有无数只无形的手在按照她的意志,
将无限城的碎片一点点地牵引、重组。
庞大而复杂的无限城,在鸣女的操控下,正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从残骸中重新孕育而生。
无惨凝视着这一切,眼神中闪烁着阴鸷的光芒。
他必须尽快恢复元气,并利用这新的力量,为以后做好万全的准备。
这一次,他不会再给任何人,任何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