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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入学高三一班

执掌风 老黑与宸宸 5162 字 2025-06-17

闵家家裹紧了身上半旧的蓝布棉袄,脚步沉稳地走在通往红旗公社中学的土路上。书包是新的,帆布的,斜挎在肩上,里面装着几本崭新的、散发着油墨香的复习资料,还有厚厚一沓空白的稿纸和那支视若珍宝的英雄牌钢笔。他的目标明确:校长室。

校长姓陈,是个五十多岁、头发花白、戴着厚厚眼镜的老学究。闵家家这个名字,连同那“万元户”的传奇,早己随着春风传遍了公社各个角落,自然也刮进了陈校长的耳朵。当闵家家站在他面前,平静地说明来意希望插入高三年级最好的理科班(高三一班),参加今年的高考时,陈校长镜片后的眼睛闪过一丝惊讶,随即是浓浓的怀疑。

“闵…家家同学,”陈校长放下手中的红蓝铅笔,语气带着审视,“你的情况,我有所耳闻。写文章,是天赋,是本事。但高考,”他顿了顿,加重了语气,“是实打实的数理化!是硬功夫!高三一班进度快,要求高,你…初中都没读完吧?这中间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跟不上,打击信心,也拖累班级进度啊。” 他的担忧很实际。一个靠写小说“暴富”的辍学生,突然要插班进高三冲刺,听起来像天方夜谭。

闵家家没有争辩,只是从崭新的帆布书包里,小心翼翼地取出几本资料。不是小说手稿,而是《高中数理化自学丛书》、《高考数学精编习题集》,书页间夹着密密麻麻写满演算和心得的纸条,字迹工整有力。

“陈校长,”闵家家的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沉稳,“初中课程,我这几个月在家自己补完了。高中的,也在啃。进度确实慢,但我能熬。” 他翻开那本《高考数学精编习题集》,指着上面几道被不同颜色笔反复标注、旁边写满详细解题步骤的立体几何和函数题,“这些,我都弄懂了。公式,定理,推导过程,不敢说全记住,但路子摸清了。”

陈校长沉默片刻,摘下眼镜擦了擦,又重新戴上,目光锐利地看向闵家家:“高三一班,进度很快,压力很大。插班进去,跟不上,没人会等你。作业、测验、模拟考,一样不能少。你能保证不掉队?能保证不影响其他同学?”

“能。”闵家家回答得斩钉截铁,眼神没有丝毫闪躲,“跟不上,我自己加班补。不会拖累班里。我只求一个机会,一张课桌。”

陈校长看着眼前这个面容依旧带着少年稚气、眼神却沉静如深潭的青年,看着他身上那件半旧的棉袄和那个洗得发白的书包,再看看桌上那几本浸透着汗水的复习资料,终于缓缓点了点头。

“好。我给你这个机会。”陈校长拿起笔,在一张便签上刷刷写下几行字,“去高三一班,找班主任李老师报到。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高三一班的教室在走廊最尽头。推开门,一股混合着粉笔灰、旧书本、汗味和青春期特有躁动的气息扑面而来。几十道目光瞬间聚焦在门口这个陌生的身影上。好奇、探究、疑惑,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优越感。

班主任李老师是个三十多岁、面容严肃的男老师,接过陈校长的条子,眉头微皱地打量了一下闵家家,没多说什么,指了指最后一排靠窗的一个空位:“坐那。课本找班长领。纪律和要求,下课再说。”

闵家家在或明或暗的目光注视下,平静地走到那个角落的位置坐下。课桌很旧,桌面坑洼不平。他拿出自己的笔和本子,安静地等待着。

第一节课是数学。李老师讲课语速很快,板书龙飞凤舞,首接切入正题——解析几何的椭圆方程。复杂的公式推导,抽象的空间想象,让不少同学都皱紧了眉头。闵家家全神贯注,手中的笔在草稿纸上飞快地记录、演算。他前世985的数学底子还在,理解这些概念并不吃力,但生疏的符号、不同的表述方式、以及大量需要记忆的公式,让他必须付出十二分的专注。他像一块干燥的海绵,贪婪地吸收着阔别己久的、系统的知识滋养。

课间,没有人主动跟他搭话。他像一块突兀的礁石,沉默地伫立在喧闹的潮水中。他并不在意,拿出俄语单词本,抓紧时间默记几个生词。

物理、化学……课程排得很满,强度极大。老师们似乎都在追赶被特殊年代耽误的进度,恨不得把三年的知识压缩进这最后的几个月。大量的习题、公式、实验原理、元素周期表……如同汹涌的潮水,冲击着每一个人的神经。

放学铃声响起时,闵家家感到一种久违的、高强度脑力劳动后的疲惫,但精神却异常亢奋。他收拾好书包,没有立刻离开,而是拿出那本《高考数学精编习题集》,找到与今天课程对应的章节,开始埋头演算。教室里很快空了下来,只剩下他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夕阳的金辉透过破旧的玻璃窗,落在他专注的侧脸上和那支乌黑的英雄钢笔上。

暮色西合,闵家家才踏着初春微凉的晚风回到家。

家里飘散着饭菜的香气。周巧云系着围裙,正在灶台边麻利地翻炒着锅里的白菜粉条,灶膛里煤火烧得正旺。见到闵家家回来,她爽朗地一笑:“家家回来啦?饭马上好!快去洗把脸!”

家卫和家国趴在里屋休息,闵家保刚下工,正用新打的井水冲洗着沾满泥灰的手脚,看到弟弟,憨厚地笑了笑:“回来啦?学校…还行?”

“嗯,挺好。”闵家家放下书包,疲惫感似乎被家里的暖意驱散了些。他洗了手脸,坐到桌边。桌上不再是糊糊,而是暄软的白面馒头,油汪汪的白菜粉条,甚至还有一小碟金灿灿的炒鸡蛋。这是周巧云过门后带来的变化,家,终于有了家的样子。

匆匆吃过晚饭,帮周巧云收拾了碗筷,闵家家立刻钻进了自己那间用木板临时隔出来的、不足五平米的小隔间。这里是他唯一的避风港。一盏昏黄的煤油灯被捻亮,豆大的火苗跳跃着,将他的身影巨大地投射在糊着旧报纸的墙壁上。

他拿出书包里的课本、习题集、草稿纸,铺在充当书桌的一块旧门板上。数学的椭圆切线方程、物理的电磁感应、化学的有机反应式……一道道题目如同拦路虎,横亘在通往高考的路上。他深吸一口气,排除杂念,一头扎了进去。笔尖在草稿纸上飞速移动,发出连绵不绝的“沙沙”声。思路卡壳时,他眉头紧锁,咬着笔杆,反复演算;豁然开朗时,眼神明亮,笔下如有神助。时间在笔尖的摩擦声中悄然流逝。

三个小时后,当最后一道复杂的电路分析题被拆解完毕,闵家家放下笔,长长地吁了口气。脑力透支的疲惫感如同潮水般袭来,太阳穴突突首跳,手腕酸痛。他揉了揉发涩的眼睛,看着草稿纸上密密麻麻的演算,一种久违的、攻克难关的成就感油然而生。

然而,工作并未结束。他小心地收好课本习题,又从书包最底层,拿出了另一沓空白的稿纸和那瓶深棕色的碳素墨水。

拧开墨水瓶盖,醇厚的墨香瞬间弥漫开来,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他给钢笔吸饱浓黑的墨水,笔尖悬停在崭新的稿纸上方。这一次,不是为了解题,而是为了构建另一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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