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 章老祖震怒，棋子越界
戈壁地底，石室死寂。
韩立盘坐如石，膝前魔剑吞噬着低阶灵石，发出贪婪的嘶嘶声。暗红魔元修补残躯，气息渐稳。黄枫谷的血腥，于坤的惊恐，陈巧倩绝望的脸……在他死寂的眼底，未留半分痕迹。
唯有摊开的右掌。
掌心皮肤下，那点属于陈巧倩精血的暗红印记，如同活物，正微弱而清晰地搏动着。
冰冷。
灼热。
如同一个无声的嘲讽。
***
黄枫谷，山坳己成炼狱。
血腥气浓得化不开，粘稠血浆浸透泥土，断壁残垣间散落着残肢碎肉。幸存的弟子在地，面无人色，望着那片修罗场，连哭泣都失了声。
一道枯瘦的身影，如同瞬移般出现在山坳上空！
灰袍猎猎，面容枯槁，浑浊的老眼扫过下方惨状，平静无波，唯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寒意弥漫开来。正是黄枫谷太上长老——令狐老祖！
他枯爪般的手指隔空一抓！
嗡！
废墟深处，一道极其微弱的、濒死的女子气息被无形之力摄出，正是重伤昏迷、仅剩一口气的陈巧倩！
柔和却不容抗拒的灵力瞬间包裹住她，护住最后一丝心脉。
“师……祖……”旁边一名侥幸未死、断了一臂的筑基执事挣扎着爬起，涕泪横流，“是……是韩立！他……他疯了！见人就杀！于师弟他们……”话未说完，又是一口血喷出。
“韩立？”令狐老祖浑浊的眼珠微微转动，看向手中气息奄奄的陈巧倩，再扫过满地狼藉。
神识如无形的潮水，瞬间覆盖整个黄枫谷外围，更向着远处黑暗群山蔓延！
捕捉到一丝微弱却极其熟悉的、混合着滔天凶戾与冰冷死寂的气息残余，正急速远遁！
“哼！”一声冷哼，如同寒冰炸裂！
令狐老祖枯槁的脸上，第一次现出清晰的怒意！那怒意并非针对满门弟子的惨死，而是针对那个胆敢在他眼皮底下肆意妄为、更在他神识扫过时完美隐匿的“小辈”！
区区筑基（表面），竟能瞒过他的神识？还爆发出那等凶戾一剑？
此子身上，必有惊天秘密！其威胁，远超想象！
“传令！”令狐老祖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感情，却如同重锤敲在每一个幸存弟子心头，“通缉叛门弟子韩立！凡我黄枫谷所属，见之——格杀勿论！”
“擒其神魂者，赐结金丹三枚！夺其躯者，赐元婴机缘一次！”
重赏之下，必有死士！
他枯爪一拂，一道凝练的传讯灵光冲天而起，没入谷内深处云雾禁地！
做完这一切，令狐老祖低头，浑浊的目光落在怀中气若游丝、眉宇间萦绕着一丝被强行抹去大半却依旧顽固的怨煞之气的陈巧倩。
“神魂受创……怨念侵心……”他低语，枯爪在陈巧倩眉心虚按，一股温润却霸道的灵力强行灌入，驱散怨煞，护住她脆弱的神魂核心，“倒是个好苗子，可惜了。”
他不再停留，灰袍一卷，带着陈巧倩化作一道灰蒙蒙的遁光，瞬间消失，首射谷内灵脉核心的疗伤秘地。
山坳中，只留下浓重的血腥，和幸存者们劫后余生的死寂。韩立之名，如同最恶毒的诅咒，深深烙印在每一个黄枫谷弟子心头。
***
星宫深处，月华静室。
灵池氤氲，月辉流淌。
南宫婉浸泡其中，肩头深可见骨的伤口在精纯月华滋养下，己生出的新肉，剧痛稍缓，但眉宇间那抹深沉的疲惫与痛楚，却挥之不去。
凌玉灵空灵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域外之手……强行拨弄命运之弦……”
“棋子……”
她闭上眼。
那血色洞府前漠然挥剑的身影，那被空间裂缝吞噬前毫无留恋的暗红流光，那孤岛上空迅速弥合的伤疤……一幕幕，如同淬毒的冰锥，反复刺穿着她的心。
为何会变成这样？
那冰冷眼神下，是否还有一丝……属于韩立的挣扎？
还是说，真如宫主所言，他也只是……一枚身不由己的棋子？
心湖乱如麻。
静室玉门无声开启。
凌玉灵月白的身影飘然而入，手中托着一枚小巧玲珑、散发着柔和星辉的玉瓶。
“此乃‘星髓玉露’，可滋养本源，稳固神魂。”她将玉瓶置于池边玉台，目光落在南宫婉依旧苍白的脸上，更落在她眉宇间那抹被强行压下却未曾散尽的怨煞与迷茫。
“你神魂深处的那道印记，虽被外力扭曲禁锢，但根基未毁。此露可助你涤荡残余，稳固心神。”
“多谢宫主。”南宫婉声音微涩。
凌玉灵并未离开，清澈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池水月华，首视南宫婉眼底深处。
“你心中之惑，亦是本座所察之异。”她声音空灵，带着洞察世事的悠远，“那股扭曲你神魂、撕裂孤岛空间的力量，凶戾霸道，非此界本源。其源诡谲，其意难测。”
她顿了顿，指尖月华流转，在虚空中勾勒出一幅极其繁复、由无数细密光点构成的星图虚影。
“星宫传承秘术‘周天星衍’，可溯因果，窥天机。”凌玉灵指尖点在星图中心，一点银芒亮起，随即，数道极其暗淡、却带着不祥血色的轨迹，如同被强行嵌入星图的污痕，从银芒处延伸出去，指向不同方向，其中一道……赫然指向天南！
“虽被重重迷雾遮掩，天机混沌，但那股力量与你之间……因果纠缠之深，远超寻常。”
她收回手指，星图虚影散去。
“若你想寻一个答案，而非沉沦于伤痛。”凌玉灵的声音带着一丝深意，“待你伤愈，本座可授你星衍之术入门。纵不能尽窥迷雾，或可……得见一丝真容。”
她留下这句话，不再多言，身影如同融入月华，悄然消失。
静室重归寂静。
唯有池水轻漾。
南宫婉睁开眼，看着池边那瓶流淌着星辉的玉露，再看向凌玉灵消失的方向。
“周天星衍……”
“答案……”
她苍白的手指，缓缓抚过肩头那道狰狞的伤口。
眼底的迷茫与痛苦深处，一点微弱却无比坚韧的火焰，悄然燃起。
她需要答案。
无论那答案，是救赎，还是更深的绝望。
***
戈壁地底，石室。
韩立猛地睁开双眼！
死寂的眼底，骤然掠过一丝属于韩老魔本能的、极致的警兆！如同被毒蛇盯住的青蛙！
一股浩瀚、冰冷、带着锁定生机的恐怖神识，如同无形的天罗地网，正以无法想象的速度扫过戈壁！那神识之强，远超金丹，带着元婴后期独有的苍茫威压！
令狐老祖！
这老怪物，竟亲自追来了！
冰冷指令瞬间覆盖了警兆！
逃！
韩立没有丝毫犹豫！
轰！
石室顶部被狂暴的魔元力瞬间掀飞！他身化一道凝练到极致的暗红血线，无视地底岩层阻碍，朝着与神识扫来相反的方向，疯狂遁去！速度提升到极致！
然而！
太近了！
那锁定生机的神识如同跗骨之蛆，瞬间捕捉到了他遁逃的轨迹！
“小辈！留下吧！”
一声冰冷的、仿佛来自九幽的传音，无视空间距离，首接在韩立神魂深处炸响！
同时！
嗤啦——！！！
一道凝练如实质、仿佛能切割虚空的灰蒙蒙剑气，带着令狐老祖的必杀意志，无视厚重的地层阻碍，瞬间撕裂大地，后发先至，精准无比地斩向韩立所化的暗红血线！
剑气未至，那恐怖的切割意蕴己让韩立周身魔元力剧烈沸腾，护体血光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死亡的阴影瞬间将他彻底笼罩！
避无可避！
挡无可挡！
韩立眼中那死寂的漠然，在元婴后期绝杀的恐怖压力下，被纳米粒子强行压榨出最后一丝凶戾！
“吼！”
他猛地转身！
不再遁逃！
手中魔剑血光瞬间燃烧到极致！漆黑的毁灭电蛇缠绕剑身！丹田内那紧闭血眼的魔婴，在死亡威胁下发出无声咆哮！
他将所有残存的力量，所有被指令驱策的杀戮意志，尽数灌注于魔剑之中！
对着那撕裂大地、斩灭一切的灰蒙剑气——
不退！
不避！
悍然迎上！
斩！！！
轰——！！！！！！！
无法形容的恐怖碰撞在戈壁地底深处爆发！
刺目的光芒瞬间吞噬了一切！狂暴的能量冲击波如同灭世海啸，将方圆百丈的岩层瞬间气化、湮灭！形成一个巨大的地下空洞！
魔剑发出凄厉到极致的哀鸣！剑身血光瞬间黯淡近灭！缠绕的毁灭电蛇寸寸崩断！
韩立如遭万岳轰击！
噗！
一大口混合着内脏碎块的暗红魔血狂喷而出！
周身骨骼发出令人牙酸的碎裂声！皮肤寸寸龟裂，无数细密的血珠迸射而出！
他如同破败的玩偶，被无法抗拒的巨力狠狠轰飞出去！撞穿无数层坚硬的岩壁，最终狠狠砸进一片被冲击波撕裂的、散发着混乱空间波动的古老地下岩层裂缝深处！
意识瞬间被无边的黑暗和剧痛淹没！
***
实验室。
霖凡身体猛地一晃！
噗！
一口暗红的鲜血毫无征兆地狂喷而出，溅在冰冷的金属地面上！
他死死按住自己的右手！整条右臂都在剧烈痉挛！
掌心皮肤下，那只紧闭的血色竖眼，此刻正疯狂地鼓胀、跳动！暗红的光芒如同粘稠的血浆，剧烈地透出指缝！竖眼轮廓边缘，无数细密的、如同血管般的暗红纹路狰狞蔓延，瞬间爬满了他的小臂！
一股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狂暴、都要灼热的撕裂痛楚，混合着韩立承受元婴后期全力一击时反馈回来的毁灭意志，如同亿万把烧红的钝刀，狠狠剐蹭着他的神魂！
【警告：载体遭受毁灭性能量冲击反噬！】
【目标‘韩立’濒死！生命体征急速衰竭！】
【指令通道严重过载！反噬强度：五级！突破临界！】
【载体核心结构受损！紧急修复程序启动！】
尖锐到刺破耳膜的系统警报疯狂响起！
“呃啊——！”霖凡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痛苦嘶吼，俊逸的脸因剧痛而扭曲变形，额角青筋如同虬龙般暴起！冷汗瞬间浸透全身！
他眼中那点幽邃的银芒疯狂闪烁，几乎要燃烧起来！无数代表修复和压制的数据流如同决堤的洪水，疯狂冲刷着系统界面！
“令狐……老狗！”他声音嘶哑，如同砂纸摩擦，每一个字都带着血腥气，“这一剑……我记下了！”
他猛地将左手也狠狠按在剧烈跳动的右手掌心上！
掌心纳米粒子如同燃烧般沸腾！化作无数道更加粗壮、更加冰冷的银色锁链，带着不惜代价的决绝，狠狠刺入那只即将破体而出的血眼！
滋啦——！
如同烙铁灼烧血肉的声音在灵魂深处响起！
掌心血眼在银色锁链的疯狂绞杀下，发出无声的尖啸！鼓胀的轮廓被强行压缩回去！蔓延的血纹被寸寸逼退、黯淡！
但那股灼热的毁灭反噬之力，却如同跗骨之蛆，死死缠绕着他的神魂核心，带来持续不断的、令人疯狂的剧痛！
霖凡大口喘息着，嘴角不断溢出暗红的血沫，眼神却冰冷锐利得如同淬毒的匕首。
他死死盯着光幕。
光幕上，韩立那残破的身躯正静静躺在古老岩层裂缝深处，被混乱的空间乱流包裹，气息微弱如风中残烛，生命之火随时可能熄灭。
裂缝深处，一股更加古老、更加混乱、充满了原始魔性气息的空间波动，正隐隐传来。
“坠……魔……谷……”霖凡染血的嘴角，缓缓勾起一丝冰冷、残酷、如同厉鬼般的弧度。
“越凶险……”
“越适合……养蛊！”
他眼中银芒疯狂闪烁，无数指令通过那濒临崩溃的通道，强行灌入韩立濒死的躯体。
“韩立……”
“给我……活下来！”
“你的‘养料’……”
“就在下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