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谁敢和我再战一场?”
“没本事的,都给我滚出去。”
少女握着银剑,屹立在风中。
她抬起眉眼看着擂台下倒成一片的弟子,一身碧色衣裳,华贵无比。
“好!”
“锦遥,你果真不让我失望!”
身着着赤袍的男子,站在台下,拍着手掌高声喝彩。
他扬起眉毛,刚要朝前一步,却被一柄墨色的剑刃拦住了去路。
“徐清,你意欲何为?”
众人一见,鸣涧君居然从高台之上飞跃下来,连忙缩了缩脖子,不敢仔细打量。
“不意欲何为,不过是夸赞两句。”
“林清也,我敬佩你所做的一切,可是她如今已然长大,你还要瞒着她吗?”
“她是个赝品,可在我眼中啊却……”
一句话没说完,林清也一剑刺出,当场削断了徐清的咽喉。
大血满天,无数人惊吼。
血点落在了林清也的脸庞上,她握着剑的手指微微发颤,胸口起伏。
紫色的眼眸带了血腥色。
徐清并没有死,只不过是损失了一个分身,跌了好几个境界。
但心乱至此的林清也已然顾不得这么多。
“谁…让你说这样不着边际的话。”
看着师尊的背影,锦遥一时间愣住,她戴着金玉发冠,收回了自已的剑刃,银白色的长剑落入了剑鞘中。
锦遥收了心思,朝前走着。
指尖一勾,锦遥握住了师尊宗主袍服的腰带。
熟悉的动作,让林清也霎时间回神,侧头看着锦遥。
林清也一时愣神,分不清是今时还是往日。
昔日的锦遥也在擂台之上打赢了所有的剑修弟子,被徐清拦住去路。
不过那时候的她并未像现在动怒,只是高高举起雷霆之怒,却被锦遥的几句话给劝熄火了。
“师尊,他说的赝品是什么意思?”
锦遥原本就不喜欢哭,因为她觉得那是懦弱之人才会有的软肋,她想成为师尊的得力助手,替师尊管理九州,替师尊处理政务。
可如今,徐清几句话说进了她心里,锦遥到底也不是当年的小孩儿,她能够看出师尊躲着自已,眼里的那份愧疚是骗不了人的。
眼眶充满了泪水,锦遥脆弱的表情让林清也一时间慌了神,手中的墨色长剑跌落。
林清也摇头,将锦遥搂在了怀中,声音发颤的轻哄着。
一如往年。
“没事的,阿遥,他不过是胡言乱语,你莫要轻信…”
话还没说完,锦遥第一次顶撞了她,第一次打断了她。
“真的吗?”
“师尊,他说的是真的…”
“我是谁的赝品……”
锦遥崩溃,浑身的力气就像是被抽走一般,可即便如此锦遥也舍不得推开师尊。
她想到有一天,自已在寝居下翻出古朴的盒子。
盒子被秘法封存,但过去了几百年,秘法已然松动。
她用法力轻轻一撬,就看到盒子里躺着一册画本。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锦遥翻开那画册,泛黄的纸页上画着一女子。
女子身着一袭紧身黑袍,墨色的衣裳绣有银竹,发冠束着黑发,手握着漆黑的长剑。
紫色的眼眸低垂,站在满是积雪的青竹下。
风卷着她的衣袍,女子的侧脸那样熟悉,那样令人魂牵梦绕。
是师尊的脸!
下面更是写着一行小字,字体娟秀,格外端正。
——山有木兮木有枝。
锦遥不是那什么都不知道的痴傻儿,师尊曾经和自已说过,她有一个师妹。
而这画册中的模样,正是师尊正是少时满头墨发的样子。
眼泪流了出来,打湿了脖颈。
“师尊啊…你告诉我…我到底是谁的赝品…我…是不是你的阿遥…?”
锦遥不愿意相信,又如何相信,可那幅画是如此栩栩如生。
她只要仔细看两眼,就能想象那幅画的主人依靠在自已寝居的门边,提笔勾勒站在门外的师尊。
景色轮廓,甚至连青竹都能对上。
更让锦遥感到又卑劣又绝望的是,她心中知道那诗文的下一句是什么。
亦如她的心思一样。
——心悦君兮君不知。
林清也心如刀绞,春去秋来二十几载,这是她第一回看见锦遥在自已面前哭得如此失态…
落在脖子里的泪珠化作了鲛人珍珠,林清也将人牢牢抱紧。
“阿遥,等你长大…你就会明白的。”
“你并非是谁的替代品,你也不是赝品,你是我…费尽千辛万苦,一点一点拼凑回来的阿遥。”
林清也不愿再体会那万念俱灰的感觉,即便过去了千年万年,她仍旧会想起锦遥在自已面前化作片片鱼鳞的样子。
……
鸣涧君震怒,在宗门弟子大比上一剑劈死徐宗主分身的事迹闹得沸沸扬扬。
不过,即便心中再有异议,众人也不敢多说什么。
鸣涧君那可是修真界第一人。
从北境雪域赶回来的雪纺,一脚落在雪中,也顾不得接风洗尘。
她拽着穆榆就要去劝阻自已的好徒儿,别干傻事。
当初林清也用龙鳞淬炼龙鳞匕首的时候,她就委婉的劝过许多遍,可没有一句林清也是听进去了的。
她深知自已徒弟的性子,一旦决定的事情,倔强的很,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所以这回,她真的怕锦遥气急之下做出什么糊涂事。
这就如同人间志怪小说所写的那般,重生在外道异世之中,有些人盼念着回家,有些人则庆幸生有余年。
这里面的滋味,酸甜苦辣,却只有自已能品。
门被推开,林清也只身着单薄的外衣,坐在了蒲团上。
她一头银发垂落至身后,闭着眉眼。
“阿遥,决定权在你。”
“你若是恨我,现在就杀了我。”
林清也知道自已剥夺了锦遥最后一次离开此间的机会,所以她也愿意让锦遥杀死自已。
看着手中的龙鳞匕首,锦遥哭得泣不成声。
风雪从大门处飘进来。
锦遥将手中的匕首丢入池子中,一边摇头,一边将林清也拥入怀中。
“师姐…你为何这样?”
“我怎么会舍得杀了你呢,师姐…我敬你,爱你还来不及。”
脑海中破碎的记忆,犹如雪花,一闪而过。
锦遥哭的梨花带雨,牢牢的将林清也拥入怀中。
“师姐,你为什么要这么傻,苦等我六百余年…”
“你为什么不飞升…”
“师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