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统领,不论你信或不信,但姜家从未想去害萧家的人,也从未想逃避自已的错误。有些痛苦,是跟你一样,深藏在心,不露于人前的。”
凝视着男人漆黑的眼,姜知澜平静道。
萧君绝僵了僵背脊,随后抱起身旁的人,大步跨出了门。
*
次日,天清气朗,白云悠悠,是个好天气。
彻夜的狂欢Party后,是萧亦满头疼欲裂的后遗症。
甚至连昨晚是怎么回来了,都记不清了。
扯过婢女翠竹,才得知是自已大哥送自已回来的。
大哥?
他昨晚也去冷宫了?
她怎么没记忆呢?
算了,不想了,回头直接去问小鲨鱼就好了!
萧亦满起床吃着丰盛的早午饭,只觉心中暖烘烘的,日子越发有盼头起来。
刚吃完,自已院子的门就被撞了开来,明珠公主跌跌撞撞地跑进主屋,“不好了皇嫂,我皇兄真的要封柳娇娇做皇后了!”
“那不是一早就知道的事吗?”萧亦满淡定地放下碗筷,而后接过侍女递来的帕子,轻轻擦了擦嘴。
还别说,这古代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奢靡日子,的确容易让人沉沦。
但整座皇宫就像个巨大的监狱,再舒适享受,也比不过外面海阔天空的敞亮,她得时刻保持清醒才是!
“还是说,你自已心存侥幸,以为你那皇帝哥哥还不至于那么糊涂,娶一个罪臣之女为后?”
萧亦满起身走到门口,伸出一个手指,轻轻抬起了许嫣然耷拉的脑袋。
“明珠,马上这大夏就会迎来新的皇后,你以后见到柳娇娇,可也要对她行大礼的——”
“她休想!”
听到自已要对一个罪臣之女三跪九叩,许嫣然就唰地瞪大了眼,气愤难掩。
关键以后哥哥们都爱她,母后也爱她,皇嫂这么大的家世,都被柳娇娇斗没了,她以后可怎么办啊。
萧亦满突然凑上前,在这颗傻明珠的耳朵旁低声怂恿道,“那你可得抓紧了?留给你的时间……”
低头掰了掰自已手指,萧亦满微微一顿。
没数明白。
便干脆道,“总之,时间不多了,你想我帮你,就得先向我展现一下你的诚意不是?”
姐妹都快逃跑成功了,她这里还毫无进展,唉~愁人呀。
许嫣然晕乎乎地走出了贤王宫,满心都是如何在拉下柳娇娇的同时,完成萧亦满的嘱托。
凭栏登高,观星台的太监把宫门口的情况一一汇报。
昨晚,姜家父子在宫门闹了一夜。
直至今早群臣上朝之际,满眼愤怒地冲到了御书房。
“夜闯宫门,无召见驾,你们姜家是打算反了不成!”许辰御借机大发雷霆,愤怒的将手中的奏章直接往前砸去。
姜如墨扯着老父从旁一躲,身后顿时响起一声尖细地哀嚎。
“皇上——”
吕公公抱着自已脑袋,为无辜遭受这飞来一祸的自已喊冤。
许辰御脸色一僵,原本汹涌的气势莫名跌了不少,不由烦躁地挥手,“没眼色的东西,还不快给我滚下去!”
嘴上是这么说,阴沉的目光却是飘向了眼前这对父子。
这一天,他终于等来了。
自从他登基后,姜家就像压在他头上的一座大山,让他时刻喘息不得!
可如今姜知澜被打进冷宫,再无出头之日,而他又得娇娇相助,未来他将做一个真正的、不受任何势力挟制的明君!
百年之后,流传千古!
一想到这,许辰御背脊更挺,越发冷硬起来。
姜儒尧却在此时‘扑通’一跪,吓得正沉浸在千古美梦中的许辰御一大跳,脸色愈发难看,“怎么,姜丞相打算逼宫不成?”
“老臣只想问皇上讨个说法,我家知澜才貌无双,品行贵重,为何突然被废入宫,连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都没有,岂不荒谬!”姜儒尧咄咄逼人,姜如墨从旁添油加火,一副非要皇帝给个交待的意思。
若换作从前,许辰御早就服软,赏赐万千以平姜家怒火。
但此刻——
“她殴打堂堂一国之君,触怒龙颜,不遵礼教,欲胁迫大皇子,种种罪责,难辞其咎,只是打入冷宫,已经算是朕对你们姜家的仁慈了!”
许辰御冷哼一声,不顾姜儒尧和姜如墨的再三辩驳,大手一挥,就颁布了一道圣旨:
“丞相姜氏,携子姜如墨忤逆犯上,现罢官抄家,逐出京都,永不复录用!”
“你敢?”
姜儒尧青筋暴突,终于端出了自已的丞相威压。
许辰御瞳孔微缩,下意识往后一退,却在想到自已如今不用再忌惮对方时,神色羞恼道,“朕是天子,有何不敢?”
“姜儒尧,你败了!”
“若还顾念这冷宫里自已女儿的性命,就给我老老实实地,不然——”一丝狠戾,从许辰御的眼底闪过。
这便是他留姜知澜性命的真正理由了。
一个疯婆子,换他一辈子对姜家父子的控制,他此生便能高枕无忧。
至此,姜家父子挂官求去,再无反抗之心。
许辰御长舒一口气,一时春风得意。
直到宣旨太监领旨归来,告诉他丞相府只搜出几箱铜板时,许辰御跌坐在龙椅上,一脸不可置信,“怎么可能?丞相家雕栏玉砌,名下店铺田亩无数,怎么会只搬回来几箱不值钱的铜板呢?”
“据姜府账房所说,丞相府虽日进斗金,但开支巨大,又加之近两年投资连连亏损,早已没有从前的繁华了,只是在人前强撑门庭荣耀——”
“欲壑难填,贪腐败家,真真是祸国之相!”许辰御盯着摆上前的几箱铜板,气得直发抖。
他本想抄了姜府来充国库,眼下这算盘怕是空了。
宫门口。
姜儒尧直接晕倒在地,一副大受打击,所以才人事不省的样子。
“父亲——”
“父亲!”姜如墨双膝跪地,抱着自已的父亲,声嘶力竭,喊得好不动容。
经过官员纷纷指指点点,就是没人敢靠近。
眼看高楼起,眼看楼塌了,这就是惹怒皇权的下场!
人性自私,在得知姜儒尧承受不住打击直接昏倒后,许辰御就更放心了。
他拥着怀中的女人,站在铜镜前,“娇娇,封后大典已经在筹备了,朕许你的凤冠霞帔,终于要实现了。”
柳娇娇望着铜镜中模糊的两道身影,仿佛已经遥想到了日后万人跪拜的尊贵场面。
忽的,她转身揽住男人的腰,“御哥哥,你能给我一道特赦,允我明日去北宫一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