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宫?那不是冷宫吗,你去那晦气地做什么!”提及冷宫两字,许辰御便不由心头一颤。
疯了的女人真可怕,从前爱他至深,如今都能对他下死手。
他的娇娇要是去了那地,岂不要被生吞活剥了去?
“御哥哥,你以为我真想去冷宫吗?我这可是为了你啊。”柳娇娇仰头看着面前的男人,一副用心良苦的样子。
许辰御一愣,“为了我?”
“当然了,你突然废后又废相,难免会引得朝臣猜忌,人心浮动。加之眼下又逢金国、匈奴、燕国三国使臣来访,我们需得做些表面功夫,先安抚下人心,未免国本动荡,被小人钻了空子。”
柳娇娇说得头头是道,许辰御不由听进去了几分。
他点点头,旋即又拧紧了眉心,“所以你是打算替朕去冷宫慰问一下姜知澜,好让旁人知道,朕是个贤明又慈善的君王,尽管姜氏一族犯下大罪,朕仍能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对她多有宽宥?”
“皇上英明。”柳娇娇踮起脚尖,‘啵’的一声,在许辰御的脸颊上亲了一口,那满目羞怯又崇拜的模样,令许辰御大为满足。
他挺了挺胸膛,越发摆出了一副帝王威仪的样子,“明日我拨一队侍卫护你左右,免得那疯婆子不长眼,到时候冲撞了我的新皇后?”
“讨厌——御哥哥又取笑我。”柳娇娇把脸埋进男人的胸膛,笑意却不达眼底。
她去冷宫,当然不是为了这个男人。
而是为了她自已!
昨日一切发生的太快,她都没时间去细想。
可晚上躺在床上时,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剧情像被按了加速键,突然发展的太顺利,反倒让她有些不安心。
所以明天,她决定再去试探一番,确认清楚姜知澜到底是否是本书土著,还是说——
她有着跟她相似的穿越者身份!
夜深霜重,有人挑灯夜读,辗转反侧。
有人陋世密谈,徐徐图之。
还有的人……
在斗地主!
“嘿,我王炸!通杀!你们又输了——”一张四四方方的小木桌上,萧亦满面前的银锞子都快堆成了小山。
“交钱交钱,别耍赖啊?”
清扫过的寝殿内,燃着安神的香。
角落里摆着几盆驱寒的火盆,只余缺了一角的窗口,涌进丝丝冷意。
姜知澜丢出去一个银锞子,怎么也没想到她赌技这么差,成了今晚最大的输家!
这要搁现代,那就是妥妥的黑历史。
“不玩了不玩了,再打下去,我脸上都快没处贴了!”拓跋潇顶着一脸的白色纸条,抬眼看人都得轻轻撩开些才能看着,看起来滑稽极了。
她一个他国质子,手头哪有余钱?
所以输了便以贴纸条作为惩罚,有心反抗,但实在没叫嚣的资本。
“潇潇,咱可不能做输不起的人哦。”萧亦满一边埋头数着今晚的进账,一边顺嘴教授起了人情世故。
拓跋潇根本说不过她,只能眼巴巴地看向了一旁的姜知澜。
“秦嬷嬷,把温好的牛奶给我们端来。”姜知澜唇角微弯,朝外喊了声。
不多时,就有人掀帐而入,摆上几个瓷碗。
一股香醇的气味,瞬间弥漫整个屋子。
“小赌怡情,大赌伤身,今晚就到这儿吧?来,小潇,你把这喝了。”姜知澜把其中一个碗推近了些,低声道,“不仅有助睡眠,还对你的身体发育有帮助。”
十四岁的年纪,在现代根本还是个小孩。
上有父母宠着,下有老师护着,哪会像如今的拓跋潇一般,不仅成为政权下被牺牲的一颗棋子。还因为长期的营养不足,导致发育迟缓,明明最近伙食都跟了上去,仍身形清瘦,脸颊连点婴儿肥都没有。
这食补的道路,还很漫长啊……
也许是因为她明明有家有国,有亲人,却生生过成了一个朝不保夕的孤儿样子,所以姜知澜的心里,才会格外多一分怜惜。
“牛奶?”拓跋潇有些新奇,端着碗轻轻抿了口,眼神随即亮了亮,“甜的!好喝——”
在金国,有羊奶,驼奶。
但从未有听说过牛奶。
地里的牛,是用来耕种的,根本没人会想到牛奶的口感竟会如此上口!
“那是里面加了糖,不然就腥的厉害。”一旁,萧亦满已经端起碗,三两口喝了个干净。
像她这种体育生,蛋白质的补充每天必不可少。
要不是后来跟着小鲨鱼改换赛道,对身体素质的维持稍微懈怠了些,这会儿怎么着也能练出个八块腹肌吧?
“牛奶还可以制成奶豆腐、酥酪、醍醐,以后有机会,我可以都做给你尝尝?”温柔的女声,静谧的灯火,齿间流淌着奶味的醇香。
让拓跋潇的眼睛一下就红了!
她连忙低下头,假做喝牛奶的样子,实则生怕被人看到她软弱可欺的一面。
这里的一切,都像是一场梦。
这个冷宫,她待了那么久,连每根杂草长在哪里她都了如指掌,可最近一段时日,这里处处都透着鲜活又陌生的气息。
明明房子还是那个房子,杂草的位置也都没有变,可她知道,有些地方,是真的变了!
而改变的开始——
是因为眼前这两人的突然出现。
“是不是感动坏了,都想哭了?”突然,萧亦满侧身凑近,九十度弯头从下逼视,差点没把拓跋潇给吓死。
而那原本已经涌到眼角的泪水,也被这惊悚的一幕给刺激了回去。
“我,我才没有!”拓跋潇梗着脖子,嘴硬道。
萧亦满挑了下眉,视线默契地跟姜知澜交流了一番,而后突然从后扒住拓跋潇的后腰,双手上下滑动,如游龙奔走,挠得拓跋潇在地上不停打滚,笑声不停,“你住手……你……哈哈哈……哈哈……别挠——”
“痒……太痒了哈哈哈!”
一时间,寝室内欢声笑语不停,姜知澜看着她们闹腾,唇边笑意更深。
父亲今早传信,不日他将缠绵病榻,‘驾鹤西去’,此后整个姜府,便将彻底沦为大夏历史长河中的一颗砂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