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月下倾诉

研究所的地下实验室里,苏映月盯着显微镜。玻片上的土壤样本呈现出异常的颜色,和其他区域明显不同。

"有发现?"威廉凑过来。

"你看这个。"她指着显示屏,"这片区域的土壤含有高浓度重金属。但根据地质资料,清秋湖周边不应该有这种成分。"

"人为污染?"

"很可能。而且时间不会太久,否则这些物质早该被稀释了。"

威廉点点头:"和我的调查结果吻合。昌隆的资金有一部分流向了几家化工企业。这些企业都在清秋湖上游设厂。"

"他们想干什么?"

"如果我没猜错,是想逼你们放弃湿地公园的计划。"他说,"一旦水源被污染,这里就不适合做生态保护区了。"

苏映月冷笑:"所以他们宁可毁掉整个生态系统,也要得到这块地?"

"利益动人心啊。"威廉摇头,"不过你父亲当年发现的可能不止这些。"

"什么意思?"

"我查到一份土地规划图。清秋湖下游不远处,有一个军工项目的选址。如果这里的地下水源被污染......"

"会影响整个城市的供水安全。"苏映月恍然大悟,"所以当年父亲才会那么坚决地反对开发。"

"不止是开发的问题。"威廉说,"你还记得那个铁盒子里的资料吗?"

"记得。里面有一些水文报告。"

"仔细看看这份。"他递过一张发黄的纸,"注意下角的备注。"

苏映月定睛一看。在密密麻麻的数据旁边,写着一行小字:"样本异常,疑似人工污染。来源待查。时间:1995年3月。"

"这是......"

"二十多年前,这里就发生过类似的事。"威廉说,"你父亲可能发现了什么不该发现的东西。"

"所以他才会被迫离开。"她喃喃道,"有人想掩盖这件事。"

"现在昌隆故技重施,说明他们对这块地志在必得。"

"可是为什么?就算拿下这块地,也不能明目张胆地污染环境啊。"

"除非......"威廉若有所思,"他们另有所图。"

正说着,手机响了。是伍子明发来的消息:"紧急会议,速回公司。"

苏映月看了眼时间,已经快晚上九点了。这个时候开会,肯定出事了。

"你先去吧。"威廉说,"我继续查当年的资料。"

回到公司,会议室里气氛凝重。霍云霆坐在主位,神色阴沉。

"怎么了?"她问。

"刚收到消息,环保部门在清秋湖采样时发现异常。"伍子明说,"初步检测结果显示,水源可能被污染了。"

"这么快?"

"显然对手早有准备。"霍云霆说,"他们就等着我们启动湿地公园计划。"

"现在媒体已经开始报道了。"伍子明打开平板,"说我们隐瞒污染真相,欺骗公众。"

"污染的事我们也是刚知道。"苏映月说。

"但在舆论面前,解释等于狡辩。"霍云霆说,"现在的问题是,该怎么应对。"

"我们手里有证据。"她说,"可以证明这是人为污染。而且我知道是谁干的。"

"昌隆?"伍子明问。

她点点头:"威廉查到他们给几家化工厂转了钱。时间就在最近。"

"有确凿证据吗?"

"还在查。不过......"她迟疑了一下,"这事可能牵涉到二十多年前的一些事。"

"什么事?"霍云霆问。

她把在实验室的发现说了。听完,伍子明倒吸一口气:"如果真有军工项目,那性质就不一样了。"

"所以我们得小心行事。"霍云霆说,"先不要打草惊蛇。"

"可现在媒体都在报道......"

"让他们报道。"他露出一丝冷笑,"等收集够证据,再一次性掀开盖子。"

正说着,秘书匆忙进来:"霍总,昌隆的陈总来了。说要见您。"

"来得正好。让他进来。"

陈总推门而入,西装革履,面带微笑:"霍总,这么晚还在开会啊。"

"陈总不也是吗。"霍云霆示意他坐下。

"是啊,最近也挺忙的。"他瞥了眼苏映月,"听说清秋湖那边出了点问题?"

"陈总应该比我更清楚。"

"此话怎讲?"

"化工厂的事,你没什么要解释的吗?"苏映月冷冷地说。

陈总脸色一变,但很快恢复正常:"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不过既然提到清秋湖,我倒是有个提议。"

"说来听听。"

"这块地本来就不适合做生态公园。"他说,"不如我们合作开发?昌隆出资收购,价格从优。"

"想都别想。"苏映月断然拒绝。

"苏小姐何必这么决绝?"他笑道,"大家都是生意人,没什么不能谈的。"

"生意人也要有底线。"她盯着对方,"为了一块地,不惜污染环境,这种买卖我们不做。"

"随你们便。"陈总起身,"不过奉劝一句,有些事不是你们能掺和的。该放手时就放手,免得吃亏。"

说完,转身离开。会议室里一片沉默。

"他这是在警告我们。"伍子明说。

"或者说,在威胁我们。"霍云霆说,"看来这事确实没那么简单。"

"我去一趟清秋湖。"苏映月说。

"这么晚了?"

"我约了个人。也许能知道一些内幕。"

"我陪你去。"

"不用。你留在这处理媒体的事。"她说,"我很快回来。"

月色朦胧,清秋湖畔静悄悄的。远处传来几声蛙鸣,偶尔有夜鸟掠过水面。

"我就知道你会来。"一个老人从树影里走出来。

"您是......"

"叫我老李就行。"他说,"你父亲的老朋友。当年的事,我都知道。"

"您愿意告诉我吗?"

老人沉默了一会:"你父亲是个好人。他发现水源被污染后,一直在调查真相。直到查出是军工项目......"

"然后呢?"

"有人警告他别管闲事。但他不肯罢休,还去举报。"老人叹口气,"后来就出事了。"

"什么事?"

"他的研究资料被偷,实验室起火,还经常收到恐吓信。最后不得不带着你们离开。"

苏映月握紧拳头:"就因为他想说出真相?"

"有些真相不是那么容易说的。"老人说,"特别是涉及到某些利益集团。"

"可是为什么现在昌隆也参与进来?"

"因为他们找到了一份资料。"老人压低声音,"你父亲当年记录的所有数据。如果这些东西公开,很多人都吃不了兜着走。"

"所以他们想控制这块地。"

"对。只要拿下这里,就能继续掩盖真相。甚至......"他欲言又止。

"甚至什么?"

"甚至可以以此要挟某些人。这可比做房地产赚钱多了。"

"那份资料在哪?"

"我不知道。"老人说,"但你父亲一定留了后手。他是个很谨慎的人。"

远处传来脚步声。老人警觉地往后退:"我得走了。记住,小心那些人。他们什么都干得出来。"

"等等!"苏映月还想问什么,但老人已经消失在夜色中。

皎洁的月光下,湖面泛起涟漪。一阵风吹过,带来淡淡的腥味。这不是普通的水腥味,而是化学品特有的气味。

掏出手机,她拨通一个号码:"爸,我们得谈谈。关于当年的事,是时候说出真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