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斩秦业
秦业迅速回身将秦恒已经没了生机的身体抱住，悲嚎一声，满是怆然之色。
断耳之痛此刻他已经毫无所觉，唯有心脏处仿佛被撕裂一般的抽痛感愈演愈烈。
老年丧子，还是死在他面前。
便是戎马一生的他也无法抑制这满心的悲痛。
这一刻，他面无血色，白发随风乱舞，目光却只是无神的盯着某处，一言不发。
看到这一幕，楚休心中没有半分怜悯。
因这父子二人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的人远比他们更加悲惨。
这世间，不是所有的悲惨和凄凉都值得怜悯和同情。
不过，他也愿意给秦业一点缅怀的时间。
这是他对于亲情二字少有的几分尊重。
好一会，秦业终于彻底从悲痛的情绪中抽离。
他握紧了手中的刀，满腔的悲愤之意化作了最纯粹的杀意。
他死死的盯着楚休，眼中已经有了死志。
他知道自己不可能打得过能与大宗师一战的楚休，但今日，他已经没了那些关于得失之间的计较算计。
唯有一战。
不过一死而已。
征战沙场多年，当年的他，也是站在一具具尸体之上，这才走到了如今的地位。
他何惧一死？
轻轻的将怀中秦恒的尸体放平，抬手将秦恒死不瞑目的双眼合上，低语道：“放心，总会有人要去陪你一起走，爹不会让你孤零零的一个人离开的。”
他起身，越过秦恒的尸身，几步上前，沉沉的看着楚休，缓缓吐出两个字。
“多谢。”
这是在感谢楚休方才给了他为秦恒送终的时间。
但话音未落，他一身肃杀之意便已经骤然而起。
半边脸被鲜血染红的他，这一刻的神情显得极其狰狞。
霎时间，一把刀斩了过来。
大开大合，却是精炼迅捷到了极致。
刀风呼啸，力量和速度似乎在这一刻完美的结合在了一起。
秦业怀丧子之痛，含怒出手，威势之盛，简直骇人到了极致。
楚休眸中泛起一丝锐芒，当即再无犹疑，刹那间拔刀而出。
积蓄了多日，不曾在相府出鞘的井中月，在这一刻展现出了惊人的锋芒。
明黄色的刀芒霎时间便化作了一道光，一道好似能够开天辟地的光。
下一息，两刀骤然相碰，秦业手中刀势一滞，身形明显的退了小半步，直接便落入了下风。
但两刀相持之势，却也并非是一面倒的结果。
秦业终究是一位九品上境的强者，修行多年，真气深厚如海，此一刀含悲含怒而出，更是无限的向着九品极境而去。
楚休固然有着能与苦荷一战的实力，可他如今终究只是个化身，只有本体八成的实力。
面对秦业这臻至九品极境的一刀虽能压制，却也很难做到摧枯拉朽的地步。
秦业心头微惊过后，立时便是一阵狂喜。
他盯着楚休道：“果然闻名不如见面，苦荷为了给你唱戏，竟是一点脸面都不要了，以你之实力，凭何能与大宗师一战？”
他一声狂吼，心头再无半分怯意，眼瞳里闪烁着恐怖的光芒，仿佛一头老狮王一般，身体剧烈的颤抖了起来。
这不是畏惧，而是他拼上了性命的绝命一击。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眼前的楚休的确并没有传闻中的那般强大，但仍旧比他如今更强三分。
这样的敌人不至于如同大宗师一般让他绝望，却也绝非轻易能够战胜的敌人。
为了报仇，便绝不能有丝毫侥幸之心。
狭路相逢勇者胜。
这个道理，他许多年前就十分清楚。
终于。
轰！
秦业的身躯仿佛火山一般骤然爆发，一股源源不竭的力量涌入了他手中的刀身之中。
他的刀立时便变得更强更快也更凶。
只一个刹那，他就斩出了数刀。
刀光连成一片，好似足以将挡在他面前的一切都搅碎成齑粉。
楚休面色不变，眼瞳中却是精光绽放，抬手挥刀，眨眼间便也同时斩出数刀。
刀身相撞，发出连绵不绝的脆响。
两人的身影也随之四处闪避挪移，根本看不清身形。
二人所过之处，假山崩塌，青石地裂，亭台楼阁，红砖绿瓦，尽数崩毁。
强悍的气劲四处攒射，几乎将这个院落都犁了一遍。
二人就这般足足拼杀了盏茶时间，楚休猛地一刀将秦业劈开，大笑起来。
“今日打的倒是痛快，且看我这一刀你如何接？”
话音落下，浮屠二字好似惊雷一般在这院中炸响。
此一刀，不问过去，不念将来。
一刀之下，无人不可杀，无物不可斩。
一个杀字贯穿首尾。
是为。
浮屠！
刀出的刹那，秦业恍惚间似是看见了死去的秦恒在面前唤他父亲，似乎看见了多年前的发妻温柔的为他披甲，又似乎看见了那太平别院中，被斩成了肉酱的女子和婴儿满脸是血的在向他寻仇。
直到那一抹明黄色的刀光斩开了一切，自他当头落下。
无数次战斗留下的本能让秦业下意识的抬刀抵挡。
然而下一秒，他整个人却仿佛炮弹一般飞了出去。
将地面犁出了一条极长的裂痕，撞塌了一根立柱，撞穿了屋门，又一连撞碎了数张桌椅，半个身子陷入了墙壁，最终才跌落在一地碎片之中，停了下来。
握刀抵挡的那只手不住地颤抖，虎口崩裂，鲜血直流。
整个身躯也仿佛面条一般，软塌塌的，没了方才的硬朗和霸气。
一刀之威，竟至于斯！
秦业心头惊颤的同时，亦满是灰暗之色。
也就在此时，楚休一只脚微一用力，整个人便骤然间前冲，好似闪电一般到了秦业身前。
与之一同而至的，还有井中月那锋锐至极的刀芒。
秦业面色不甘的想要坐起身抵抗，却已是力不从心，挣扎了片刻，便只能闭目等死。
便在这时，一道清朗的声音伴随着一股极其惊人的剑意由远及近，迅速袭来。
“小友，刀下留人！”
那恐怖的剑意虽然未至，却已经让楚休有种如芒在背，寒毛直竖的感觉。
固然比不上四顾剑那般骇人的杀性，却也已经远远不是九品能够企及的高度。
无疑，是一位大宗师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