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内,各方都因为楚休的出现和作为有了不同的反应,但无一例外,此刻的楚休,高度的牵扯着他们那根紧绷的心弦。
尤其是与牛栏街刺杀一案有着不少牵扯的太子,二皇子和长公主三人。
特别是长公主李云睿,作为真正的幕后主使,她自然清楚,眼下刺杀之事,在她所做过的无数件事情中,不过是微不足道的一件。
以天门的行事风格,她若是暴露,这天门怕是未必会将她这个长公主的身份放在眼里。
一时间,毫无安全感的她难免有些焦虑,她或许的确是个疯子,但也不想就这么憋屈的被他人问罪斩杀。
于是,心虚的她第一时间便通过君山会想要将叶流云召回。
毕竟,能够与大宗师抗衡的,这世间也唯有大宗师。
唯一值得庆幸的,或许便是此刻她住在皇宫之内,而皇宫之内本就有着一位大宗师坐镇。
即便此事当真暴露,那人能够闯的过北齐皇宫,却未必能够闯得进她庆国皇宫。
二皇子此刻也很慌。
知晓了林珙的下场之后,身旁谢必安的存在根本给不了他半分安全感。
毕竟明面上范闲可是因为赴他所约,才在半路上被人刺杀。
一切证据明面上都将他指为了幕后真凶。
他刻意所为,本是为了将此事嫁祸太子,但到头来他也确实很难将自己摘清楚。
而且,从楚休在牛栏街出现,到其前往相府的时间未免太快。
就好像刺杀一出现,林珙就直接暴露了一般。
在他眼中,这神秘至极又疯狂至极的天门,实力底蕴之深厚,当真令人难以揣测。
而就在整个京都因为楚休暗潮汹涌之际,楚休却正在大街上带着程巨树漫无目的的游荡。
陈萍萍给的那份卷宗信息还在验证之中,因为牛栏街一事断了林珙双腿,让其终生残废,也算是暂且了了。
至于这牛栏街一案幕后的人,太多也太杂,他总不可能直接登门上去把所有人都杀了。
林珙还可以说是因为和北齐此刻有着直接的接触,这才暴露,即便登门问罪,也算师出有名。
但其他人便看起来有些臆想的成分了。
天门行事固然可以不讲证据,但总归要有些脉络可循,太过肆无忌惮只会让天门成为世间公敌,也会让天门的存在渐渐开始变质。
最重要的是,他这只是个化身投影,只有本体八成的实力。
虽然依旧能够压制九品高手,但已经很难与大宗师相抗。
甚至,若燕小乙带头,带着数十上百名虎卫,将他这化身投影灭了,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当然,燕小乙和这百名虎卫怕是也要死伤惨重。
但他若是做得太过,庆帝只怕也不会继续忍耐下去。
与其将天门的名声搞臭,将这具投影之躯消耗在牛栏街刺杀一事上,倒是不如用在报杀父之仇,杀身之仇上。
帮范闲将林珙双腿打断,也算是他仁至义尽了。
说起来,他不杀林珙,也有不将事情闹太大的想法。
至少,暂时如此。
林珙与范闲或许有仇,也或许当真天怒人怨。
但与他又有什么关系?
真算起来,当年他能够迈入武道,反杀了当年秦家派来的杀手,归根究底,林珙也算是出了力的。
所以,其实一开始他对林珙的杀意就不强。
处于可杀可不杀的地步。
说到底,他本也不是什么嫉恶如仇的性子。
所行之事,皆为利。
天门的存在,也只是他满足一己之欲的工具。
但秦家之事不同,这是真正的血海深仇。
一旦那份卷宗之上的信息属实,他便是当真拼去这道化身,也定要将秦家覆灭。
陈萍萍之所以主动将那份卷宗送上,极有可能是他查到了当年叶轻眉之死与秦家有关。
想要借他之手,对付秦家。
这虽然是利用,但楚休也并不在乎。
不管陈萍萍是何想法,他自己的仇都定是要报的。
旁人如何,并不重要。
楚休漫无边际的想着,走着,天色已渐渐暗了下来。
这时,耳边传来一阵咕噜咕噜的声音。
他脚步微顿,抬眼看了过去。
便看见程巨树一脸憨厚的模样,不好意思的摸着脑袋。
他摇了摇头,暗道,这憨货一日未进水米,怕是饿惨了。
他一具投影化身虽然与真实身躯别无二致,但只要维持功德消耗,便没有饥饿之忧,属于可吃可不吃的状态。
但程巨树这偌大的体格,一顿不吃,怕是都饿的心慌。
尤其是走横练一道的高手,饭量通常可都是极其惊人。
他竟能忍到现在一言不发,倒也是难得。
楚休笑了笑道:“走吧,带你去找点东西吃。”
他虽然是投影,但次元空间却是共同的,连井中月都能用,银子自然更不可能缺。
程巨树嘿嘿一笑,眼中的畏惧已是不经意间少了许多。
楚休四下里的打量了一番,才发现,他们不知何时已是到了流晶河畔。
此刻,夜色渐浓,无数花舫在湖面上随意行走,上面张灯结彩,像是水晶宫一样夺人眼目,十分美丽。
他眼力极好,一眼便在其中看到了一处名为醉仙居的花舫。
这下好了,免费吃饭的地方有了。
……
醉仙居,二楼船舱。
程巨树大口吞咽着面前的食物,一脸满足。
不远处,一位眉若柳叶,唇若涂朱,身材丰盈的姑娘巧笑盼兮的坐在楚休怀中,黑眸顾盼流转,似有无尽风情流转。
此刻,她有些心慌,有些兴奋。
心跳咚咚咚跳的极快。
一开始,楚休带着程巨树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吓得她心脏都为之一滞。
这位爷怎么找到她这来了?
她毕竟在这京都混迹数年,林珙断腿之事看得到的人可不少,她如何能不清楚。
与此事掺和极深的她,看到楚休的那一刻,自然也难免会害怕。
天门的确在北齐风生水起,但可不意味着天门便是隶属于北齐的势力。
那是甚至凌驾于北齐朝堂之上的超然存在。
这位爷若是杀了她,她不仅没有丝毫反抗的手段,北齐也根本不可能为她报仇。
最让她绝望的是,若是这位爷当真要杀她,那么哪怕她放弃京都的一切,逃回北齐,也同样难免一死。
所幸,直到此刻,这位爷都不曾对她流露过丝毫杀意,也不曾出口点破她北齐暗探的身份。
一时间,她心思便不免浮动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