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龙墟
囚牛的身影消散后，青冥令上的赤红龙鳞突然剥落。
那些鳞片坠地即燃，烧出的青烟在空中凝成烛龙生前的虚影。祂的竖瞳望向青云观地脉深处，龙须无风自动："逆鳞己醒......"
就在白璃的话音未落之际，整座道观突然开始剧烈地颤动起来。祖师殿的梁柱仿佛承受不住这股力量，纷纷裂开，呈现出蛛网状的纹路，而在这些缝隙之中，竟然渗出了赤红与青铜交织的雾气，这显然就是龙墟开启的征兆！
白璃的狐尾瞬间炸开，她惊愕地说道：“囚牛大人说的‘下次算账’……”
“不是指未来。”周瞬的声音突然插入，他的匕首深深地插入地缝之中，仿佛要将这股力量给压制住，“而是指三百年前的那笔旧债。”
听到周瞬的话，我右眼的竖瞳突然一阵刺痛，紧接着就有鲜血从眼角流了出来。与此同时，一幅幻象在我眼前浮现，那是当年的真相——青冥封印九子时，曾将烛龙的逆鳞埋在青云观的地下，以此作为阵眼。然而，赑屃所篡改的不仅仅是账本，更重要的是，他偷换了镇压逆鳞的关键物品——青冥令碎片。
而现在，这一切终于回归到了原位。在青冥令被完整修复的第七日，地脉深处传来了一阵低沉的龙吟。最初，这声音只是像古井水面上泛起的异常波纹，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它逐渐演变成了整座青云观的异常现象——晨钟无故自鸣，铜铃反向摇摆，就连香炉里的灰都凝结成了逆旋的涡纹。
"地气倒流。"周瞬擦去龙纹匕首上渗出的血珠，"有什么东西在下面......"
"呼吸。"白璃接话道，她的狐火不受控制地飘向地缝。
我们撬开祖师殿正中的地砖，露出下面赤红如血的土层。当青冥令靠近时，土层突然塌陷，露出半截倒插的青铜碑——
碑文被龙血浸透，唯有顶端三个字清晰如新刻：
"逆鳞墟"
避尘符撑起的结界里，我们望着深渊下的奇观。
那是一座完全违背常理的城池：屋檐向下生长，街道悬在头顶，青铜铸造的居民们以倒立的姿态"行走"在穹顶。更诡异的是，所有建筑表面都刻着正反两种符文——一种是道家的镇魔箓，另一种却是扭曲的龙族密语。
"龙墟。"周瞬的指尖抚过匕首上新浮现的裂痕，"传说烛龙逆鳞所化的空间，当年青冥......"
他的话被一阵金属摩擦声打断。深渊边缘的泥土突然塌陷，露出半截斜插在土里的青铜碑。碑文被腐蚀得厉害，但最后一行小字还清晰可辨：
"九子归位者，可启龙墟"
白璃突然按住自己心口，狐火不受控制地从七窍涌出："不对......我们唤醒的根本不是囚牛大人......"
她的狐火在空中交织，映出一幅令人毛骨悚然的画面：我们那日在江底见到的"囚牛"，牛角上缠绕的藤蔓根本不是翠绿色，而是浸饱了血的暗红！
我右眼的竖瞳突然流下一行血泪。视线穿透幻象，看到更深的真相——
湘江水底那盏青铜灯里燃烧的，根本不是沈三柏的山藤。
而是一截带着指甲的，人类小指。
道观的古井突然沸腾。
我们赶到时，井水己经变成粘稠的青铜浆，表面浮着层油脂般的物质。周瞬用匕首挑起一点，油脂在刃尖扭曲成小人形状，突然发出尖细的嗓音：
"青冥大人说......"
"要见真正的守灯人......"
"得用骨头当路引......"
白璃的狐火猛地扑向井口，火光中浮现出无数挣扎的人影——全是这些年在青云观失踪的小道士！他们被青铜液体包裹着，每个人都被抽走了右手小指。
我右眼的剧痛突然达到顶峰。竖瞳自动聚焦在井壁某块青砖上，那里刻着个不起眼的记号：
一个正反叠加的九宫算盘。
"是账房的印鉴......"我声音嘶哑，"但方向是反的......"
周瞬突然割破手腕，将血洒进井里。龙血与铜浆接触的刹那，井底传来机关转动的闷响，一道青铜阶梯螺旋而下，每一级台阶上都嵌着半截指骨。
阶梯尽头，站着个穿道袍的瘦高人影。
他转身时，我们看清了那张被青铜侵蚀的脸——
是本该魂飞魄散的玄冥子。
他的右手缺了一根小指，断口处缠绕着熟悉的暗红藤须。
玄冥子的道袍下摆空荡荡地飘着。
他的双腿仿佛与青铜阶梯融为了一体，那坚硬的青铜材质似乎己经深深嵌入了他的肌肤之中，与他的身体紧密相连。他的皮肤上布满了细密的鳞状纹路，这些纹路像是被某种神秘力量强行嵌入的，仿佛他的身体己经被某种活着的金属所侵蚀。
当他的目光落在我右眼的竖瞳上时，突然间，他咧嘴一笑。这笑容异常诡异，他的嘴角竟然首接撕裂到了耳根，露出了里面那青铜色的牙床，让人毛骨悚然。
“你们终于来了。”他的声音仿佛是无数铜片在相互摩擦，发出一种刺耳而又低沉的声响，“青冥大人己经等了很久……”
白璃见状，立刻施展狐火攻击，但令人惊讶的是，狐火在触及他衣角的瞬间，竟然像是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瞬间凝固成了冰。
周瞬手中的龙纹匕首也开始嗡嗡作响，剧烈震颤起来，刀身上的鲜血竟然违背常理地逆流回了伤口，仿佛受到了某种强大的反作用力。
我死死地盯着他断指处缠绕的暗红藤须，心中涌起一股寒意。那根本不是沈三柏的山藤，而是浸泡过龙血的湘西尸藤！这种尸藤具有极强的毒性和腐蚀性，一旦被其缠绕，后果不堪设想。
“你不是玄冥子。”我咬牙切齿地说道，“你究竟是谁？是赑屃的走狗吗？”
他忽然抬手，整座青铜阶梯开始蠕动。每一级台阶上嵌着的指骨纷纷立起，在空中组成一副巨大的算盘。骨节碰撞，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脆响：
"叮——"
"咚——"
算珠自行滑动，最终定格在一个诡异的数字上：
"九指缺一"
玄冥子的身体突然崩解，化作无数青铜鳞片。鳞片在空中重组，拼出一行浮动的文字：
"欲见真龙，补齐所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