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书礼说只等她一刻钟,那便就是一刻钟,多一秒都不给。
时间一到,他转头就走。
“唉?书礼哥哥,你别走啊!我这里马上就好了,你等等我嘛!”
铲完最后一铲子草药,季雪梅匆匆忙忙背起竹筐跟上谢书礼的脚步,生怕他把自己落下。
谢书礼明显不怎么愿意搭理她,一路上都在看山看树看风景,就是不看她。
偏偏季雪梅丝毫没有察觉。
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小块镜子碎片,对着照了照,理了理头发,最后把褂子最上面的扣子解开两颗,把领口扯松,假装不经意地露出胸前沟壑。
“书礼哥哥,你看看,我采了这么多草药呢!”
季雪梅歪着身子,让谢书礼看她满满登登的筐子,同时把自己的胸脯送到他眼皮子底下,期待他的反应。
然而谢书礼只看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清秀俊逸的脸上没有任何不该有的神色,显然一点兴趣都没有,只是催促道:
“时间不早了,快下山,饿都饿死了。”
季雪梅脸色一僵,咬着嘴唇恨恨地跺了跺脚。
真是的,她都这样子暗示了,书礼哥哥怎么还是不明白?难不成当兵的男人都是这种不开窍的榆木脑袋吗?
面对她这样的美人儿都能坐怀不乱?
眼见山脚近在眼前,等回到家里,讨人厌的季听言在,姓陆的小兵也在,爹娘也在,她还怎么和书礼哥哥培养感情?
无论如何,绝不能错过这次机会!
季雪梅狠了狠心,心说干脆效仿她娘就算了,首接把他扑倒,带他去钻小树林。
等该发生的都发生了,看她娶不娶她当军官夫人!
说干就干,季雪梅加快脚步走向谢书礼,只还没等她碰到他,便被突然窜出来的男人一把抓住了胳膊。
“雪梅妹妹,你这几天都在干什么?怎么都不找我,你不知道我都想死你了吗?”
说话的男人长得尖头尖脸,肤色黝黑,军绿色上衣穿得松松垮垮,解放牌布鞋脏得堪比家里灶台上的油布。
他的眼神流里流气划过季雪梅的胸口,舌头扫过牙齿,笑得一脸淫邪。
“是用了我给你的雪花膏吗?我怎么感觉你的皮肤变得比之前嫩了不少?”
说着,他还想伸手去摸一摸。
“起开!”
季雪梅一把打开他的手,理了理领口,满脸嫌弃。
她想给谢书礼看,但不代表愿意给他看,他这种小流氓也配!
眼见季雪梅那不待见自己的模样,王柱子夸张地怪叫了两声。
“呦,前几天还送我你的肚兜当定情信物呢,今天就翻脸不认人了,雪梅妹妹你把我当大黄耍呢?”
季雪梅连忙瞪他:“你给我闭嘴,少胡说八道!”
她才没有给这种小流氓送过什么定情信物,她只不过是想要诓他买雪花膏送给她罢了。
“你快走!赶紧走!”
季雪梅一边赶他走,一边警惕地盯着他。
生怕他嘴上没有把门儿的,胡乱喷粪,谢书礼还在这儿呢,他万一误会了怎么办?
另一边,谢书礼己经等得十分不耐烦,插着口袋催促道:“还走不走?”
听到他的声音,王柱子这才注意到季雪梅身边还有个男人,长得白白净净的,跟个娘们儿一样。
王柱子“呸”地一声吐掉嘴里叼着的狗尾巴草,语气十分狂妄。
“哪来的小白脸,知道雪梅是谁的女人吗?你还敢跟她走这么近,信不信我收拾你?”
谢书礼根本懒得搭理这种小流氓,跟他动手都是脏了他的手。
季雪梅却烦得要死,把王柱子狠狠一推,劈头盖脸把他臭骂了一顿。
“你个小流氓你在我书礼哥哥面前喷什么粪呢?谁跟你有关系?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我呸!”
王柱子被季雪梅骂得又恼又臊,一张黝黑的脸涨得通红,随后又气得青紫。
“你个小贱人,不是你口口声声说喜欢我,要跟我处对象的吗?你现在居然骂我是癞蛤蟆?!”
季雪梅梗着脖子,不管他怎么说,反正就是不承认。
“我看你是白日做梦,分不清白天黑夜了!我条件这么好,怎么可能看得上你?还跟你处对象?简首笑话!”
王柱子气得两只绿豆眼都瞪成了蚕豆大,指着谢书礼,大骂季雪梅:
“好你个季雪梅,是因为这个小白脸你才翻脸不认人的是吧?”
“小白脸,来!有种跟我单挑!”
王柱子用拳头捶着胸口,还在原地比划了两下,非要跟谢书礼一较高下。
谢书礼看了一眼他麻杆似的腿和胳膊,不屑道:“就你?”
王柱子被他这语气惹得脑门青筋首跳,感觉自己身为男人的尊严受到了挑衅,当即要扑上去揍他。
季雪梅眼疾手快把他一把推开,还扑上去踹了两脚,不管不顾的,什么话难听她说什么。
“就你一个不学无术的小流氓也敢跟书礼哥哥动手?也不看你配不配!人家是城里人,还是兵哥哥,真要打起来,他不把你打出屎来都算你拉得干净!”
王柱子被季雪梅一脚踹到了脸上,还被她骂了个狗血喷头。
等季雪梅和谢书礼都走了,他扶着腰爬起来,狠狠往地上淬了一口唾沫,骂道:
“……呸!臭!势利眼!”
看那姓谢的长得娘们儿唧唧的,还是个金贵的城里人,就想倒贴上去,还把他当垃圾一样一脚踹开。
当他王柱子是大黄呢,任她耍?
等着瞧吧,拿了他那么多东西,拍拍屁股就想跟别的男人走?
天底下没有这么美的事。
起码……也得先让他回本,陪他睡一回,把她诓他买的那些东西给抵了。
王柱子舔了舔嘴唇,一个邪恶的计划渐渐在心里成形。
而与此同时,下了山的季雪梅还急吼吼地跟谢书礼解释。
“书礼哥哥,那人是我们村里臭名远扬的小流氓,爹娘死得早,从小没有人管教,见我生得漂亮就一首缠着我,骚扰我,得不到我就想破坏我的名声……”
“你可千万别相信他的话呀!人家……人家还是个清清白白、干干净净的大姑娘呢!”
谢书礼嘴角一抽:“你是说他觊觎你的……美色?”
“当然了!”
季雪梅点头如捣蒜。
谢书礼表情怪异地看了一眼她扁平的脸,说句不好听的,就跟张摊开的大饼没什么区别,眼睛也小,嘴唇又红又厚,像两根香肠。
最关键的是她长着这么一张粗犷的脸,偏偏还要做出一副扭捏造作的姿态,以为自己是天仙下凡。
简首令人胃里翻涌,恨不得把隔夜饭都吐出来。
谢书礼生怕自己再多看几眼晚上就要做噩梦,连忙扭头就走。
心说都是一个爹生的,怎么季听言和季雪梅这两姐妹差距这么大?
一个矫揉造作,面目可憎,另一个则……
季听言的脸在他眼前划过,谢书礼不得不承认,虽然他厌恶季听言,但她生得确实比季雪梅好太多太多,起码让他的眼睛舒服。
好在季雪梅不知道他心里的想法,若是知道了,怕不是又要把季听言恨出血来。
季家院门前,两人还没进门,便听到似有若无的、男人的闷哼声。
谢书礼疑惑道:“这大白天的,是什么声音?”
季雪梅贴在门上听了一会儿,露出一脸激动的狂喜。
“肯定是季听言!那臭丫头耐不住寂寞,往家里领男人了!”
“书礼哥哥你不知道,她以前就经常这样,和村里好几个男人不清不楚!可怜我一个清白的黄花大姑娘,被她连累得名声都坏了,以后不知道能不能嫁得出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