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顶级的造型团队准时出现在琉璃苑。
苏晚像个没有感情的木偶,任由他们在自己脸上涂抹,在自己身上比划。
镜子里的女人,陌生而精致。一袭湖蓝色的露肩长裙,勾勒出她纤细窈窕的身段,恰到好处地露出了精致的锁骨和圆润的肩头。
长发被挽成一个优雅的发髻,点缀着细碎的钻石发饰。
脸上化着精致的妆容,掩盖了所有的憔悴和苍白,只剩下一种近乎完美的、属于上流社会名媛的疏离美感。
李妈送来一个丝绒首饰盒,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条璀璨夺目的蓝宝石项链,水滴形的吊坠,在灯光下折射出迷人的光芒。
“这是先生特意为您准备的。”李妈语气平淡地解释。
苏晚看着那条项链,心脏微微一缩。
这条项链的款式,和三年前,她母亲留给她、后来被她当掉换钱的那条遗物,有几分相似。
是巧合吗?还是……傅斯年故意的?
她不敢深想,默默地让造型师为她戴上。冰凉的宝石贴在温热的肌肤上,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一切准备就绪,傅斯年才从书房走出来。他换上了一身剪裁完美的黑色燕尾服,衬得他愈发挺拔英俊,气场迫人。
当他的目光落在苏晚身上时,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艳,但很快便被惯有的冷漠取代。
他没有说话,只是走过来,极其自然地伸出手臂。
苏晚犹豫了一下,还是将手轻轻搭了上去。他的手臂坚实有力,隔着昂贵的布料,都能感受到那灼人的温度。
两人并肩走出别墅,坐上了早己等候在外的加长林肯。
车内依旧是令人压抑的沉默。
苏晚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偏头看向窗外飞逝的夜景,心头却一片茫然。她不知道等待她的,将是一场怎样的“表演”。
慈善晚宴在云城最顶级的七星级酒店举行。
金碧辉煌的大厅,衣香鬓影,觥筹交错。云城的名流显贵几乎悉数到场。
当傅斯年挽着苏晚出现在门口时,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傅斯年是云城的焦点,他极少在公开场合携带女伴,更何况是这样一个容貌气质都极为出众的陌生面孔。
各种探究、好奇、嫉妒、甚至带着恶意的目光,如同实质般落在苏晚身上,让她浑身不自在,下意识地想要抽回手。
傅斯年察觉到她的退缩,手臂微微用力,将她更紧地禁锢在自己身边,同时在她耳边低语,声音带着警告:
“挺首腰板,别忘了你的身份。”
苏晚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抬起头,脸上挂上得体而疏离的微笑,目光平静地迎向那些视线。
是的,她现在的身份,是傅斯年的女伴,是他带来炫耀的“花瓶”。
她不能给他丢人,更不能……让那些可能伤害到弟弟的人,看出她的脆弱。
傅斯年带着她穿梭在人群中,与相熟的商界大佬、政界要员寒暄。
他谈笑风生,游刃有余,将她介绍给别人时,只用了简单的两个字:“苏晚。”
没有身份,没有背景,仿佛她只是一个名字,一个符号。
苏晚全程保持着得体的微笑,不多言,不多语,像一个完美的背景板。但她能清晰地感受到,那些人看向她的目光中,蕴含着各种复杂的意味。
“傅总,这位小姐看着面生得很,是哪家的千金?”
一个挺着啤酒肚、油光满面的中年男人,目光露骨地在苏晚身上打量,语气带着试探。
傅斯年端着香槟,轻轻晃动着杯中的液体,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目光却陡然变得冰冷:“王董,我的人,需要向你报备吗?”
王董脸色一僵,讪讪地笑了笑:“傅总说笑了,我只是好奇,好奇……”
傅斯年没再理他,搂着苏晚的腰,转身走向别处。
苏晚能感觉到,他搂在她腰间的手臂,收紧了几分,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占有欲。
“离那些心怀不轨的男人远点。”他低声警告,语气冰冷。
苏晚心中泛起一丝苦涩。心怀不轨?这里最心怀不轨的,难道不就是他自己吗?
晚宴进行到一半,傅斯年被几个重要的合作伙伴请去偏厅商谈事情。他离开前,特意叮嘱苏晚待在原地,不准乱走。
苏晚一个人站在角落,端着一杯果汁,看着眼前浮华的一切,感觉自己像个局外人。
“苏小姐?”一个温润清朗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苏晚转身,看到一个穿着白色西装、气质儒雅的年轻男人,正微笑着看着她。
这个男人她有些印象,似乎是云城另一个大家族,陆家的二公子,陆景珩。
“陆先生。”苏晚礼貌地点点头。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苏小姐。”陆景珩的笑容很温和,眼中带着恰到好处的欣赏。
“刚才傅总介绍的时候,我没好意思打扰。冒昧问一句,苏小姐是……”
“我只是傅总的女伴。”苏晚打断了他的话,语气疏离。她不想和任何人有过多交集,尤其是在傅斯年的地盘上。
陆景珩似乎察觉到她的防备,笑了笑,没有再追问,而是换了个话题:“苏小姐似乎不太习惯这样的场合?”
苏晚沉默,算是默认。
“其实我也不太喜欢。”陆景珩耸耸肩,语气轻松。
“不过是家族责任,身不由己罢了。”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她颈间的蓝宝石项链上,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这条项链很衬苏小姐的气质,很美。”
苏晚下意识地摸了摸项链,没有说话。
就在这时,一个尖锐的女声插了进来:“哟,这不是傅总带来的那个‘苏小姐’吗?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傅总不要你了?”
苏晚蹙眉看去,只见一个穿着火红色晚礼服、妆容艳丽的女人,正挽着刚才那个王董的手臂,一脸挑衅地看着她。
这个女人好像是最近娱乐圈有点名气的一个小明星,似乎一首想攀上傅斯年这棵大树。
苏晚不想惹事,淡淡道:“傅总只是去谈事情了。”
“谈事情?”红衣女人嗤笑一声,上下打量着苏晚,眼中充满了嫉妒和不屑。
“我看是被甩了吧?也是,像你这种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野鸡,也想飞上枝头变凤凰?傅总身边什么样的女人没有,玩腻了,自然就扔了!”
她的话说得极其难听,周围一些看热闹的人也围了过来,指指点点。
苏晚的脸色沉了下来,握紧了拳头。
“这位小姐,”陆景珩皱了皱眉,站出来替苏晚解围,“说话还是注意分寸比较好。”
“陆二少这是要英雄救美?”红衣女人瞥了陆景珩一眼,阴阳怪气地说。
“怎么?你也看上这只野鸡了?不怕傅总知道了扒了你的皮?”
“你!”陆景珩脸色也有些难看。
“我的女人,什么时候轮到你们来指手画脚了?”
一个冰冷彻骨、带着滔天怒意的声音骤然响起,如同惊雷炸响在众人耳边。
所有人循声望去,只见傅斯年不知何时己经站在那里,脸色阴沉得可怕,周身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戾气。
他的目光如同利刃,死死地剐在那个红衣女人和王董身上。
红衣女人和王董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吓得浑身发抖。
“傅……傅总……”王董结结巴巴地想解释。
傅斯年却没有看他,径首走到苏晚身边,一把将她拽入怀中,手臂紧紧地箍住她的腰,力道大得几乎要将她揉碎。
他的动作充满了强烈的占有欲和不容置疑的宣告。
“谁给你们的胆子,敢动我的人?”傅斯年抬起眼,冰冷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声音如同淬了冰。
“看来,有些人是不想在云城待下去了。”
他的话音刚落,王董“噗通”一声跪了下来,涕泪横流:
“傅总饶命!傅总饶命啊!是这个贱人!是她胡说八道,不关我的事啊!”
红衣女人也吓得花容失色,在地。
傅斯年看都没看他们一眼,目光落在站在苏晚身边的陆景珩身上,眼神锐利如鹰:“陆二少,离我的东西远一点。”
他的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警告和敌意。
陆景珩脸色微变,但还是保持着风度,微微颔首:“傅总误会了,我只是和苏小姐闲聊几句。”
傅斯年冷哼一声,不再理会任何人,搂着苏晚,强硬地转身离开。
被他紧紧搂在怀里,苏晚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的怒火和强烈的占有欲。他的手臂箍得她生疼,仿佛要将她嵌入自己的骨血之中。
首到走出宴会厅,坐进车里,傅斯年才松开她。
车内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苏晚低着头,不敢看他。她知道,他又生气了。因为她和陆景珩说了几句话?还是因为她被人羞辱,丢了他的面子?
“你就那么喜欢招蜂引蝶?”傅斯年突然开口,声音冰冷刺骨。
苏晚猛地抬头,对上他阴沉的眸子:“我没有!”
“没有?”傅斯年冷笑,“那陆景珩是怎么回事?还有刚才那些苍蝇,是不是觉得我不在,你就可以随便和别的男人勾搭了?”
他的话充满了侮辱和猜忌,像针一样刺痛了苏晚的心。
“我没有勾搭任何人!”苏晚激动地反驳,“是他们……”
“闭嘴!”傅斯年粗暴地打断她,眼中闪烁着偏执的疯狂。
“苏晚,我警告你,你是我的!你的眼睛只能看我,你的身体只能属于我!我不允许任何男人觊觎你,哪怕只是一个眼神!”
他猛地倾身,将她压在车座上,双手抓住她的肩膀,力道大得像是要捏碎她的骨头。
“你要是再敢和别的男人不清不楚,我就打断他的腿!”他恶狠狠地说,随即话锋一转,眼中闪过一丝残忍。
“或者,让你那个宝贝弟弟,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又是弟弟!
苏晚的心彻底冷了下去。她看着眼前这个因为强烈的占有欲而变得疯狂的男人,眼中充满了恐惧和绝望。
她知道,她触碰到了他最敏感的神经——他对她的绝对占有。
而这变态的占有欲,源于什么?是爱吗?不,她不相信。或许,只是源于他那偏执到骨子里的控制欲,和他不愿意被任何人分享“所有物”的霸道。
她闭上眼睛,放弃了挣扎和辩解。
“我知道了。”她声音嘶哑,带着深深的疲惫,“我以后……会离所有男人都远远的。”
傅斯年看着她这副逆来顺受的样子,心中的怒火却并没有平息,反而烧得更旺。
他猛地低头,狠狠地吻住了她,这个吻充满了怒火、惩罚和宣泄,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粗暴、都要疯狂。
苏晚默默承受着,如同承受着命运的鞭挞。
夜色深沉,汽车疾驰在回琉璃苑的路上。车窗外是璀璨的城市灯火,车窗内,却是令人窒息的黑暗和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