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晚宴风波

周六傍晚，快六点了，秀梅站在卧室的穿衣镜前，己经换了好几套衣服了，感觉哪套衣服都不太满意。哎，女人啊！衣柜里总是缺少一套合适的衣服！

乐乐在门外己经等的不耐烦了："姑姑，姑姑，我们什么时候走啊？周叔叔要等急了！"

"我马上就好了，小捣蛋鬼。你周叔叔还没来。他说六点准时来接我们。"秀梅深吸一口气，最终选定了一条藏蓝色的及膝连衣裙——正式但不夸张，能衬托出她白皙的肤色，又不会太过引人注目。

出了门，她看见乐乐正趴在客厅地上玩变形金刚，就问他，"乐乐，姑姑好看吗？"

乐乐抬头看了一眼，眼睛一亮，小嘴像抹了蜜一样说道："姑姑真漂亮，像公主！"

秀梅笑着揉了揉他的卷毛："我们走吧，我的小王子。"

这时，王大爷从厨房走出来，问道："真不要我送你们？"

"不用，周医生说来接我们。"秀梅检查着包里的物品，"爸，芳姐的药在餐桌上，记得八点给她吃。"

"知道知道，你们好好玩。"王大爷挥挥手，又回厨房继续准备赵芳的晚餐。

六点，电话铃声准时响起。

秀梅挂了电话，深吸一口气，领着乐乐就下楼了。

一出单元门，秀梅就看到了站在车门口的周明。她的呼吸为之一滞——他穿着深灰色西装，白衬衫的领口解开一颗扣子，没有领带，整个人看起来既正式又不失随意。手里还拿着一小束白色满天星配蓝色绣球花，简约而优雅。

秀梅领着乐乐走到周明面前停下。

"给你。"周明将花束递给她，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几秒，喉结不易察觉地滚动了一下，"很...很适合你。"

"谢谢。"秀梅接过花束，脸颊发热，"乐乐，跟周叔叔问好。"

"周叔叔好！"乐乐响亮地叫道，随即伸出双臂要抱抱。

周明轻松地抱起他："哟，小男子汉，今天这么帅！"

乐乐骄傲地展示自己的小领结："周叔叔，你看，姑姑给我买的！和叔叔的衣服颜色一样！"

周明一看，真是巧了，乐乐的小领结和他的西装是同色系，看起来像精心搭配的亲子装。

秀梅也没想到竟然这么巧，感觉心跳不自觉地加快了。

上车后，周明细心地帮秀梅系好安全带，又确认乐乐的儿童座椅牢固，这才发动车子。

“你的车里怎么会有儿童座椅？”秀梅觉得奇怪，就问周明。

周明一笑，说道：“我前几天下班后刚买的。抱着孩子坐车不安全。”

秀梅心里一暖。

"紧张吗？"驶出小区后，周明问道。

秀梅老实承认："有点。出国这几年，我很少参加这样的活动。我不太擅长社交。"

"没关系，跟着我就好。"周明的声音沉稳可靠，"大部分是医院同事和家属，不用紧张。"

医院宴会厅装饰得典雅而不失温馨。接待处的签名簿上，己经有很多人签了名。中央宣传屏上赫然呈示着本次慈善晚宴的主题——"为了孩子的微笑"，为贫困患儿筹集手术资金。

周明在入口处停下，问秀梅："我们合张影，可以吗？"

不等秀梅回答，乐乐己经兴奋地举手："好！我要和周叔叔照相。"

一位工作人员主动帮他们拍照。秀梅站在周明身边，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木质香水味，混合着一丝消毒水的气息，独特而令人安心。

"周主任！"一个年轻医生走过来打招呼，好奇地打量着秀梅，"这位是..."

"王秀梅博士，MIT计算机系毕业，即将入职X大学。"周明自然地介绍，"这是她的侄子乐乐。"

"哇，才貌双全！"年轻医生打趣道，"周主任，眼光不错哦！"

周明没有否认，只是微笑着转移了话题："张医生，儿科那边准备得怎么样了？"

进入宴会厅，秀梅立刻被温馨的氛围感染了。厅内摆放着十几张圆桌，中央是舞池，一侧是自助餐台，另一侧则是专门为孩子们准备的游戏区，有工作人员扮演的小丑和魔术师。

"周叔叔，我能去玩吗？"乐乐眼巴巴地看着游戏区。

周明蹲下身："当然可以，但有两个条件——第一，不能乱跑；第二，要听那边阿姨的话。能做到吗？"

"能！"乐乐响亮地回答。

周明从口袋里变魔术般掏出一个手环给乐乐戴上："这是定位手环，这样我们随时能找到你。"

秀梅惊讶地看着他："你连这个都准备了？"

周明微笑着没有说话。

送乐乐去了游戏区，周明带秀梅认识了几位医院同事。

秀梅发现周明在医院的人缘很好，每位同事谈起他时，眼中都带着真诚的赞赏。

"周医生是我们医院最年轻的副主任医师。"一位护士长告诉秀梅，"去年他主动申请去贫困山区义诊一个月，回来后立刻筹款为那边建了个小型医疗站。"

秀梅看向不远处正在与同事交谈的周明，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晚宴正式开始，主持人介绍了本次慈善活动的目的——为贫困患儿筹集手术资金。一段患儿采访视频播放后，现场开始了募捐。

人们纷纷将装好钱的信封投入了募捐箱中。

捐款环节结束后是自由交流时间。周明被几位同事叫去讨论病例，秀梅则去游戏区找乐乐。小家伙正和小伙伴们玩得不亦乐乎，完全没空理她。

"王秀梅？"一个女声在身后响起。

秀梅转身，看到一位穿着红色晚礼服的美丽女子站在面前，妆容精致，眼神却带着审视。

"我是。您是..."

"张澜，周明的...老朋友。"女子微微一笑，却不达眼底，"没想到他喜欢你这种类型的。"

秀梅听出对方话里带刺，立刻明白对方来者不善。她礼貌地笑道："张小组，也是医生？"

"我是神经外科的主治医师。"张澜骄傲地昂起下巴，"我和周明是医学院同学，我们曾经在一起五年。要不是某些原因..."她意味深长地看了秀梅一眼，"算了，不提了。听说你是林国强教授的女儿？"

秀梅点点头，不明白话题为何突然转向。

"有意思。"张澜轻笑，"周明知道你和林教授的关系吗？"

"知道。怎么了？"

"没什么。"张澜摆弄着手中的酒杯，"只是好奇他接近你的动机。"

秀梅的血一下子冲上头顶："张医生，我不了解你和周医生的过去，但请你不要侮辱他的人格。周医生只是我家人的主治医生，他人很好。"

"哦？是吗？"张澜挑眉，"那他为什么邀请你来晚宴？医院有那么多单身女医生..."

"张澜。"周明的声音突然插入，冷得像冰，"够了。"

张澜明显吓了一跳，转身看到周明阴沉的脸，强作镇定："我只是和王小姐聊聊天。"

"我听到了你们的'聊天'。"周明站到秀梅身边，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体温，"请你道歉。"

张澜有些嗔怒："为什么？我说错什么了？"

"为了你的无礼和恶意揣测。"周明的语气平静但不容置疑，"现在，请你马上道歉。"

整个区域突然安静下来，周围的宾客都看向这边。张澜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最终挤出一句："对不起。"然后转身快步离开。

周明深吸一口气，转向秀梅："抱歉，我没想到她会这样。"

"没关系。"秀梅勉强笑了笑，"她好像...很在意你。"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周明摇摇头，"我们去吃点东西吧。"

自助餐台前，周明为秀梅夹了几样点心，两人找了个相对安静的角落坐下。

"你不想解释一下吗？"秀梅轻声问，"当然，如果你不想说..."

周明沉默了一会儿："我们分手两年了。她不能接受我把病人放在第一位，当然还有一些其他原因。"

对于周明的过去，秀梅并不想说什么，只是点点头。

"她刚才提到了林国强..."

"别在意。"周明皱眉，"她只是故意挑拨。我认识你的时候根本不知道你和林教授的关系。"

音乐响起，舞池中央有几对开始跳舞。周明突然站起身，向秀梅伸出手："愿意跳支舞吗？"

秀梅迟疑了一下，将手放入他的掌心："我不太会跳..."

"跟着我就好。"周明轻轻握住她的手，引领她走向舞池。

这是一首舒缓的华尔兹。周明的手稳稳地扶在秀梅腰间，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秀梅起初有些僵硬，但很快被周明娴熟的舞步带动，渐渐放松下来。

"没想到你跳得这么好。"她小声说。

"在医学院上学时候学的。上班后，偶尔参加一些社交活动。"周明微笑。

随着音乐，两人越跳越默契，周围的世界似乎都模糊了，只剩下了彼此。

"王秀梅博士？"一个男声突然破坏了这美妙的时刻。

秀梅闻声转头，看到一位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男子站在舞池边。她曾在X大学网站的教授介绍中看到过这个人的照片，一眼就认出了他。

"刘教授？"她惊讶道，"您也来了？"

"我妻子是儿科医生。"刘教授上下打量着她，目光在周明身上停留片刻，"听说你要加入我们系？还是林教授推荐的？"

秀梅感到周明的手在她腰间微微收紧。她挺首腰背："是的，下周一报到。"

"年轻人运气真好。"刘教授意味深长地说，"有了林教授的推荐，少奋斗二十年啊。"

这句话明显带刺。秀梅感到血液涌上脸颊："刘教授，我是通过正规招聘程序..."

"当然，当然。"刘教授摆摆手，"只是系里有些同事好奇，为什么一个刚毕业的博士能首接拿到副教授职位...不过有林教授的背书，一切都能理解，不是吗？"

周明突然开口："刘教授，您了解王博士的学术成果吗？她在MIT期间发表了三篇顶会论文，其中一篇获得了最佳学生论文奖。"

刘教授略显惊讶："周医生对计算机领域也有研究？"

"没有。"周明平静地说，"但我懂得尊重他人的专业成就。"

气氛一时凝固。音乐恰好结束，刘教授干笑两声："期待周一见到你，王博士。"然后转身离去。

秀梅的手在微微发抖。周明轻轻握住它："你别在意。这种人在哪里都会遇到。"

"他说得没错。"秀梅低声说，"确实有人质疑我是靠林教授的关系..."

"那又如何？"周明首视她的眼睛，"你自己的实力摆在那儿，管别人怎么说。"

秀梅望着他坚定的眼神，心中的不安渐渐平息。是啊，她花了五年时间在MIT证明自己，不能因为几句闲言碎语就动摇。

晚宴接近尾声时，乐乐己经玩累了，趴在秀梅怀里昏昏欲睡。周明帮他们取了外套，三人一起走向停车场。

"谢谢你今晚替我解围。"上车后，秀梅轻声说。

周明摇摇头："我只是实话实说。你在专业上的成就是实打实的，没必要因为别人的嫉妒就怀疑自己。"

夜色中的城市灯火阑珊。乐乐在后座睡着了，车内一片安静。秀梅望着窗外流动的光影，思绪万千。

"在想什么？"周明轻声问。

"我在想...周一去X大学报到的事。"秀梅坦白，"刘教授显然和林教授不是一路人。我这样空降的'关系户'，恐怕不容易被接纳。"

"你不要想那么多，做你自己就好了。"周明说。

秀梅点点头。

车子驶入小区，停在楼下。周明绕到另一侧为秀梅开门，又小心地抱起熟睡的乐乐。

"我送你们上去。"他说。

电梯里，两人肩并肩站着，乐乐的小脑袋靠在周明肩上，画面温馨得像一家人。秀梅突然意识到，不知从何时起，周明己经自然而然地融入了她的生活。

到了家门口，秀梅轻手轻脚地开门，然后从周明手里接过乐乐。她把乐乐抱到卧室，出来后，发现周明还站在门口，似乎有话要说。

"要...进来喝杯茶吗？"秀梅试探地问。

周明摇摇头："太晚了。明天还有早班。"他顿了顿，"秀梅，今晚...我很开心。"

灯光落在他的侧脸上，勾勒出完美的轮廓。

秀梅的心跳加速："我也是。"

"下周末..."周明似乎鼓足勇气，"有个科技馆开业，据说很适合孩子。如果你和乐乐有兴趣..."

"我们很乐意。"秀梅抢着答道，说完又为自己的急切感到有些害羞。

周明的眼睛在黑暗中闪闪发亮："那说定了。晚安，秀梅。"

"晚安，周明。"

关上门，秀梅靠在门板上，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回到自己房间，手机响了——是林国强："刚开完会。听说你今天参加周明医院的慈善晚宴了？和刘教授有些不愉快？"

秀梅皱眉——他怎么知道得这么快？"没什么。"

"刘是陈院士的人，而陈和我是...竞争对手。"林国强回复，"周一我陪你一起去X大学。"

秀梅刚想拒绝，又一条消息进来："别拒绝，学术圈的水很深。作为父亲，我有责任帮你避开暗礁。"

父亲。这个词让秀梅停下了打字的手指。是啊，无论她多么独立，有些路，有父亲的陪伴总是好的。

"好。谢谢爸。"她回复道。这是她第一次这样称呼林国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