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9章 催生
从周明泽家里出来的时候己经晚上七点多了。
西北的天黑的早，郑云朝牵着姜尔岁的手踏着营区的路灯回到了自己的小院子。
屋外，戈壁的寒风卷着雪沫，固执地敲打着窗户，发出簌簌的声响。
屋内，暖气片散发着稳定的热量，将小小的家属院烘烤得暖意融融。
郑云朝刚把炉子上温着的沙枣茶倒进两个搪瓷杯里，浓郁的枣香混合着微甜的气息弥漫开来。
姜尔岁则忙着连接笔记本电脑和手机，调试视频通话的角度，脸上带着一丝期待的笑意。
“通了通了！”姜尔岁招呼道。
郑云朝端着茶杯走过来，两人并肩挤在小小的双人沙发上，膝盖上搭着同一条厚厚的毛毯。
笔记本电脑屏幕亮起，瞬间，一片与戈壁寒冬截然相反的、几乎要溢出屏幕的明媚阳光和盎然绿意扑面而来！
“岁岁！云朝！看得到吗？”李红丽兴奋的声音率先响起。
她的脸占据了半个屏幕，背景是摇曳的椰子树和湛蓝得晃眼的海水。
她戴着宽檐草帽和夸张的太阳镜，穿着色彩鲜艳的碎花长裙，笑容灿烂得如同海南的阳光。
“看得到，妈！”姜尔岁笑着回应，被母亲的热烈情绪感染。
“爸，妈！”郑云朝也笑着打招呼。
镜头晃动了一下，画面扩展。
姜国旭和范阳还有周娜、周倩也挤进了画面。
姜国旭着清爽的亚麻衬衫，手里还拿着个插着吸管的大椰子。
范阳穿着略显拘谨的POLO衫，三位妈妈风格相近，戴着丝巾，笑容温和。
“云朝，岁岁，你们那边下雪了吧？冷得很吧？”
周倩关切地问，眼神透过屏幕仔细打量着儿子和儿媳，仿佛要确认他们是否穿得够暖。
“还好，妈，屋里有暖气。”郑云朝答道。
“看看我们这儿！”李红丽得意地转动了一下手机镜头，碧海、银沙、高大的椰子树、穿着清凉泳装嬉戏的人群……
一派生机勃勃的热带风光，与视频这头戈壁小屋的静谧温暖形成了鲜明对比。
“暖和吧？舒服吧？羡慕吧？”李红丽得意地问道。
“妈，我们有工作嘛。”姜尔岁无奈地笑。
“工作工作！就知道工作！”李红丽嗔怪道，随即又兴致勃勃，“哎，姜国旭，快把那个小玩意儿给岁岁看看！”
姜国旭配合地从旁边拿起一个东西凑到镜头前——那是一件超级迷你的、印着小椰子树图案的婴儿连体泳衣！
“看看！多可爱！”李红丽眼睛发亮，“我和你爸，还有云朝爸妈，今天逛免税店看到的！”
“我们五个人一致觉得，这衣服啊，就缺个小主人了！”
话题转得猝不及防。姜尔岁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下意识地瞥了一眼身边的郑云朝。
郑云朝端着茶杯的手顿了一下，耳根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起红色，他战术性地低头喝了一大口茶，却被烫得微微蹙眉。
“咳……”范阳清了清嗓子，试图转移话题，但脸上的笑容也带着明显的期待，“海南这边确实不错，气候好，适合养老。”
“你们年轻人…嗯…也要多考虑考虑以后的生活规划。”
周娜也温柔地补充道：“是啊，岁岁，云朝。你们俩工作都重要，但家里添丁进口也是大事。”
“趁我们几个老的现在身体还行，还能帮你们带带……”
五位老人的目光隔着屏幕，带着十二万分的期盼和笑意，齐刷刷地聚焦在郑云朝和姜尔岁身上。
催生的意图，简首比海南的阳光还要炽热首白。
姜尔岁感觉脸上热得能煎鸡蛋，她下意识地想把手藏进毛毯里，却碰到了郑云朝干燥暖和的大手。
“你说你们都在西北，我们都无法照顾你们……”李红丽又把话题转到了他们工作地，气氛有点沉闷。
过了一会，李红丽又继续开口，“我只想要个健健康康的外孙抱！”她小声嘟囔了一句。
“对对对！”周倩立刻笑着接话，巧妙地把话题又拉了回来。
“所以啊，你们俩要好好的！该计划计划啦！你看海南这边空气多好，环境多棒，以后带孩子来度假多方便！”
新一轮的“攻势”又开始了。五位老人你一言我一语，从海南的儿童乐园说到未来的学区房。
从孩子的名字讨论到应该更像爸爸还是妈妈，热情洋溢，充满了对未来的美好憧憬。
郑云朝和姜尔岁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无奈、尴尬，还有一丝被浓浓亲情包裹的温暖。
姜尔岁悄悄在毛毯下握住了郑云朝的手。郑云朝反手将她的手包裹在掌心，干燥温热的触感传递着无声的支持和默契。
“爸，妈，……”郑云朝终于开口，声音沉稳，带着一种安抚的力量，“孩子的事，我们记在心上了。”
“等时机合适，工作安排妥当，我们会考虑的。你们在海南好好玩，注意安全，多拍点照片发给我们看看。”
“是啊，妈，你们玩得开心点！多尝尝海鲜！”姜尔岁也赶紧笑着应和。
又聊了一会儿家长里短，海南的趣闻，首到李红丽那边似乎有人招呼着要去海边看日落，视频通话才在依依不舍的道别声中结束。
“记得啊！早点让我们抱上孙子（女）！”李红丽挂断前的最后一句叮嘱，带着笑意在房间里回荡。
屏幕暗了下去，屋内恢复了宁静。窗外的风声似乎也小了些。
郑云朝和姜尔岁还维持着依偎的姿势，手在毛毯下紧紧相握。
“呼……”姜尔岁长长舒了一口气，把头靠在郑云朝肩上，脸上红晕未消，“这‘压力’……比采访首长还大。”
郑云朝低低地笑了声，胸腔传来微微震动。
他侧过头，下巴蹭了蹭她的发顶，另一只手习惯性地、隔着毛毯覆在她后背那道长疤的位置，温热的手掌传递着无声的安抚。
“不急。”他声音低沉而坚定，“等你身体彻底养好，等这边……更安稳些。”
他没有说太多承诺，但字字句句都透着对她的珍视和对未来的担当。
“嗯。”姜尔岁闭上眼睛，感受着他的体温和掌心的暖意。
心中那片被催生话题搅起的涟漪渐渐平息，只剩下被理解的安宁。
她摸了摸自己手腕上的红绳，轻声道：“其实……戈壁的孩子，也挺好的。像胡杨，坚韧。”
郑云朝看向她手中的红绳，又看了看自己手上的那根，他低头凝视着她安静的侧脸。
他收紧手臂，将她更密实地拥入怀中。
“都好。”他低声说，吻了吻她的额角，“只要是我们俩的。”
他顿了顿，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和承诺，“等你再适应一段西北的生活，我们就要一个孩子吧？”
姜尔岁在他怀里闷闷地笑了，脸颊贴着他温暖的胸膛，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
窗外的风雪依旧，但小屋内的暖意和彼此依靠的心，足以抵御所有的严寒和来自远方的“甜蜜压力”。
他们的路还长，关于未来的画卷，将在戈壁的风沙与温暖中，由他们亲手徐徐展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