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北沙
“...”
殷延秋嘴巴张动几下，想问吕安然有没有喜欢的人，但对方都快成亲了，就算问出来也没有用，只会徒增烦恼。
于是话到嘴边又改成了另外一句。
“那等你成亲那天，我陪你好好喝一杯。”
吕安然失笑着低下头，抬起手不知道在脸上擦了什么。
“先不说这个。你要跑就得快点了，你就顺着这个方向去，一首跑就能跑出城。”
听他的话，殷延秋一路跑到了城郊，最后实在没有力气，随便走两步再靠着一棵树坐下。
将怀里抱着的请柬和钱袋都仔细收好，殷延秋摸了摸自己的小腿肚，感觉明天醒来会很痛。
这里只是城郊，被家里抓到的概率还是挺大的。
他紧了紧身上的包袱，休息够了就继续往外跑。
不过没有人给他指路之后，抬起头就找不到出去的方向，但好在胡乱选的路是正确的。
闷着头跑了不知道多久，天都开始微微亮起，眼前还全是树木。
好不容易看到一点点建筑的边缘，殷延秋撑着发软的膝盖，抖着手抓起包袱里的一块点心塞进嘴里吊着命。
快到了...
就差一点点！
好不容易挺到最近的客栈，他累得灵魂都快要出窍了，凭着肌肉记忆掏钱拿房牌，跟随小二到楼上去。
为了省钱，他只租下一间便宜的房，里面的摆设看起来很简陋，不过能睡觉就行。
吊着最后一口气闩上门，他终于累趴在床榻上，睡得昏天黑地。
一觉起来，外面的天又准备要黑，殷延秋觉得这点距离可能还不太够，于是揉着酸痛的身子爬起来，想要继续跑。
“...算了，好痛，先休息一天吧。”
他长这么大就没吃过这种苦，忍不住抹一把眼角不知道什么时候流出来的泪。
就是这一下，让他想起昨晚吕安然也低头抹了什么，莫名笑出声。
“刚刚还觉得自己丢脸，怎么你也会哭啊？”
自言自语完，殷延秋躺回床上，伸手从包袱里掏掏，掏出一件非常朴素的衣服。
他现在穿的衣服脏兮兮的，还被路上的树枝划得破破烂烂，旁人根本看不出他公子哥的身份。
吕安然说，到了外面一定得注意不要露富，人性可怕得很，不是所有人都会像他们那边一样惯着他。
并且越偏远的地方就越是要注意提防人心。
殷延秋还是惜命的，所以一开始打算跑的时候就没有想过要偷偷隐居山林。
反正是出来玩的，把自己搞那么狼狈可不好。
招来小二帮忙提了几桶热水，殷延秋从钱袋子里掏出最小的一块银子塞给他，算作辛苦费。
总是带着这么多银子也不好，之后再跑就顺路看看有没有地方可以换铜钱。
舒舒服服洗了个热水澡，再换上干净的衣服，感觉心情好多了，就是头发没人帮束，只能自己随意用发带捆个低马尾。
在客栈又待了一晚，殷延秋再次背起包袱，拿着房牌去退房。
今天不用跑这么急，可以慢点走，顺便缓解一下身上的酸痛。
他把一小部分的银两换成铜钱，在路边买了个一点也不白的馒头塞在嘴里。
为了防止给路人留下印象，他叼着馒头慢吞吞走着，没敢问路，只是竖起耳朵偷偷听旁人聊天，争取听到一些有用信息。
“听说萧掌柜的女儿到了成亲的年龄，又没有心上人，准备比武招亲呐！”
这个信息没什么用，跳过。
殷延秋对比武招亲没什么兴趣，最多好奇一下那些人怎么比的武。
“哎哎，你知道不？北沙那边的匪，一夜之间让人给剿了！”
“真的假的？！”
“真的！全帮上下五十多号人都死了！正好瞧见的过路人说是一个女人做的。”
“上天保佑啊！那群害人的东西可算是没了！”
女人？
殷延秋顿了顿脚步，脑子里开始回想曹先生讲的那位女侠。
这两位一边聊天还一边做肢体动作，其中一个说到兴起时，专门指了指北沙的方向。
嗯...就往这边去！
其实他之前也就只是在脑子里随便想想，万一真碰上，人家女侠还不一定能看得上他。
不过，想要被那位教剑术倒是真的，他也想仗剑走天涯，也想到处行侠仗义，被世人崇拜。
...被崇拜这个还是划掉吧。
殷延秋有自知之明，就他这从小懒到大的性子，还有跑不了多久就喘不上气的身体，能学出一个剑花都算是他天赋异禀。
没有傍身的本事，去闯江湖也只能是看看风景。
就当是出来看风景吧。
殷少爷心态很好，反正他一开始就只是想看一眼武侠世界的神奇，看不到也无所谓。
顺着路人指的方向，他加快了些脚步。
白天赶路，晚上就找地方借宿，一连赶了三天，他才算是来到北沙。
这里地如其名，一走近就感觉被漫天的黄沙包裹。
可怜的他猝不及防吸进一口沙，赶紧低头连“呸”好几下，嘴里那股难受的感觉才勉强消失。
光是在这里走两步，整个人就仿佛被沙子掩埋，眼睛都不敢睁开太大，生怕一下子被迷住。
还好还好，他来之前有好好检查包袱，还认认真真重新包了一遍，最多是外面被弄脏一些，里面肯定是没有问题的。
步履艰难的又往里走几步，风沙好像小了些，能见度也高了许多。
灰头土脸的殷延秋抹去脸上的沙，仔细观察周围的建筑物。
可能是黄沙实在太多，这边的建筑也基本都土黄土黄的，甚至还能看到硕大砖块被风吹过的纹理。
嚯，这砖看起来比我的小身板还要壮。
正走神呢，旁边一个看起来像广场的半人高平台走上来两个戴着头巾的人。
他们各自端着一尊大鼓，平稳放下后，两手捏住鼓槌猛地一敲。
这一敲只是为了吸引周边的人，接下来才是正式演奏。
让人热血沸腾的鼓点配合着从后面传来的扬琴声，殷延秋莫名感觉自己像是去到了异域。
很快曲子结束，同样戴着头巾的一位壮汉走上台，乐呵呵地对着台下围观的人们张开双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