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余晖将青石板路染成暖金色,林默踩着斑驳的光影钻进小巷时,后颈的汗毛还在微微发颤。
他刻意绕了三条岔路,又在卖糖人的摊位前逗留了半柱香,这才确认身后没有尾行的气息——可方才经过街角那株老槐时,他分明察觉到一道若有若无的神识扫过衣角。
"梁老!"
巷尾那间青瓦小屋前,白发老者正蹲在竹席旁翻晒灵药,枯瘦的手指拨弄着几株淡紫色的灵草,动作熟稔得像在晒咸鱼。
林默故意提高声音,脚步却放得极轻,同时运转传音入密:"我怀疑有人跟踪,您老快用神识扫扫我身后,看看有没有可疑人物!"
梁老的手顿了顿,浑浊的眼珠突然泛起幽光。
他漫不经心地将一株赤焰草翻了个面,神识如蛛网般铺展开来,将整条小巷连带着两侧的屋檐、瓦缝都筛了一遍。
"没发现异常。"他收回神识,继续拨弄药草,"你小子是不是最近看太多话本?上回说看见鬼修,结果是隔壁张婶晾的灰布衫。"
林默紧绷的肩膀松了松,伸手摸了摸腰间的储物袋。
袋里还残留着女修递来的灵石余温,可方才那道若有若无的神识,总让他想起集市租赁处那道身影——女修带着丫鬟离开时,他分明看见她们拐进了登记处的偏门。
"今日集市如何?"梁老突然开口,将一筐晒好的灵草推到林默脚边,"风灵草该成熟了吧?"
林默蹲下身帮着收药,指尖触到还带着阳光温度的灵草,话匣子便打开了:
"可不嘛!风灵草幼苗今早刚冒第三片叶子,我带了七株去卖。结果遇着位客人,对我画的符篆特别感兴趣——您是没瞧见,她看木盾符时眼睛都亮了,说那是绘制失败的高级灵符!"
梁老的手停在半空,浑浊的眼珠又泛起幽光:"客人?什么样的客人?"
"穿月白锦裙的女修,身边跟着个扎双髻的丫鬟。"
林默将灵草码进药篓,"她买走了所有剩下的符篆和幼苗,九十七块灵石呢!"
"对灵符感兴趣是好事。"梁老摸了摸花白的胡子,将最后一株灵草放进篓里,"可要是对你本人感兴趣..."
他枯瘦的手指在石桌上敲了敲,"集市登记处的信息,只要出得起灵石,谁都能查。"
林默的手一抖,半筐灵草差点翻倒:"那怎么办?要是被查到住址..."
"慌什么?"梁老抄起药篓往屋里走,"少出门,多修炼。你现在才练气三层,就算被盯上,人家也犯不着为个小修士大动干戈。"
他在门槛处顿了顿,"再说了,这巷子里的阵法是我布的,就算筑基期修士来了,也得脱层皮才能闯进来。"
林默跟着跨进门槛,悬着的心总算落回实处。
他望着梁老佝偻的背影,突然想起三年前自己被追得断了半根肋骨时,也是这道身影将他拖进小屋,用三枚疗伤丹换走他画的第一张成功符篆。
"谢梁老指点!"他对着背影拱了拱手,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木窗透进最后一缕夕阳,林默灌了口凉水,盘腿坐在蒲团上。
储物袋里的灵石叮当作响,他数了三遍:今天卖符篆和幼苗得了228块,加上之前攒的122块,总共350块。
"还差98块。"他捏着块中品灵石,指腹着冰凉的纹路。
床榻下的瓷瓶里,最后一枚解毒丹己经用了,大夫说必须在七日内服下第二枚,否则寒毒就要攻心。
原本打算今天收摊后去买符纸和灵墨——最近画符总出错,怕是灵墨陈了。
可那女修突然出现,搅得他连集市最西头的文宝阁都没去成。
"明日让婉儿帮忙带吧。"他拍了拍储物袋,"那丫头总去集市采买药材,顺路就能捎回来。"
解决了材料的烦心事,林默盘起腿开始修炼。
灵气顺着经脉游走时,他望着窗外渐起的星子,心里只剩一个念头:修炼才是王道,其他都是浮云。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林默就揣着两枚烤红薯出了门。
梁婉儿每日寅时三刻会去巷口的灵米铺买早膳,他得赶在她被王寇缠住前截住人。
可刚转过街角,他就听见了那道令人牙酸的声音:"梁姑娘,我有火灵根!最适合学炼丹了,你帮我说说情,让梁老收我为徒吧!"
林默抬头,正看见王寇堵在巷口的老槐树下。这人身量颇高,穿件洗得发白的青衫,腰间挂着枚刻着"火"字的木牌——据说是火灵根的证明。
此刻他正扒着梁婉儿的药篮,篮里几株刚采的紫茎草被揉得东倒西歪。
梁婉儿皱着眉后退两步,发间的木簪碰得叮当响:"炼丹要看对灵药的识别和火候掌控,你连紫茎草和赤焰草都分不清,上回误把毒草当灵草递给我爹,差点炸了丹炉。"
"那是我一时大意!"王寇涨红了脸,"我保证以后仔细!"
林默慢悠悠走过去,抬手拍了拍王寇的肩膀。后者正说得唾沫横飞,冷不丁被拍了一下,差点跳起来:"你...你干什么?"
"兄弟,等梁老练完丹再求他吧。"林默指了指梁老的屋子,窗纸后正透出若有若无的丹香,"现在打扰他炼丹,小心他一怒之下,把你当灵药扔进丹炉。"
王寇瞪圆了眼睛,手指几乎戳到林默鼻尖:"关你什么事?少多管闲事!"
梁婉儿趁机绕到林默身后,扬起下巴道:"王寇,你再不走,我就把你昨天偷挖我爹种的血参苗的事告诉他!"
"我...我没有!"王寇的脸瞬间煞白,他狠狠瞪了林默一眼,又对着梁婉儿咬牙道,"你们给我等着!"说罢甩袖就走,青衫下摆扫过地上的紫茎草,带起一片碎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