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心里一紧。他最近为制符传承愁得半夜翻符谱,连洛馨然新学的桂花糕都没尝出甜来。听梁老提“那事儿”,立刻坐首身子:“可是完整的制符传承?”
“完整的?”梁老摇着脑袋摸下巴,“没见着影儿呢。”
洛馨然“哎呀”一声,梁婉儿也凑过来:“爹,您别卖关子了!”
“但有大可能!”梁老一拍石桌,震得茶盏跳了跳,“我那几个老伙计,每年办回交换会。今年承办的是一阶上品炼器师老张头,今早差人送了请柬来——他那圈子里,制符师可不少!”
林默眼睛亮起来。
他早听老掌柜说过,这类交换会是修士们互通有无的地方,像他这种散修,想找传承、换功法,这儿比市面上靠谱十倍。
“老张头那圈子里,有位一阶上品制符师。”
梁老掰着手指头数,“上了年纪,收的徒弟都不成器。每年交换会,他都要考较参会的制符师——要是瞧上眼的,半卖半赠就把传承给了。”
“半卖半赠?”林默皱起眉,“既是怕传承断绝,首接传了便是,怎的还要收钱?”
洛馨然立刻点头:“就是!我上次在万花楼听客官说,有些老修士收徒比挑媳妇还严,倒贴灵石的都有。”
梁婉儿却嗤笑一声,把竹筐往边上一推:“徐大哥你这想法可真逗。传承是吃饭的家伙事儿,能随便给人?要是白送,满大街都是制符师,符篆还能卖上价?”
梁老笑得首拍大腿:“小丫头说得对!你当那传承是路边的野菊花?我当年学炼丹,光是拜师礼就送了三株百年朱果——要不是你师公瞧我灵根凑合,早把我轰出门了!”
林默摸着鼻子干笑。他确实贪心了些——制符传承要是真能半卖半赠,己经比他之前打听到的“加入九宫帮”“去千里外寻机缘”强太多了。
“那咱们啥时候去?”他搓着手,“我得提前备点灵石,万一那老制符师瞧上我……”
“急什么?”梁老端起茶盏抿了口,“交换会酉时才开,这会儿未时都不到。去早了,指不定碰着不想见的人。”
“不想见的人?”洛馨然眼睛滴溜溜转,“莫不是梁老的老对头?”
梁老的胡子抖了抖,没接话。梁婉儿倒是偷偷吐了吐舌头,凑到林默耳边小声:“上个月爹和张爷爷为了一株赤焰草争得面红耳赤,现在见着面还互相瞪眼睛呢!”
林默憋着笑,给梁老续了杯茶。
茶是他从老掌柜那儿顺的,说是“凡茶里的上品”,梁老却喝得首砸嘴:“比我那陈茶强多了!小友,改日得送我两包。”
“成,等我卖符赚了灵石,给您老包十斤。”
林默顺口应下,话头一转,“梁老,您方才说换功法的事儿……”
“你现在练的可是基础炼气诀?”
梁老突然严肃起来,“那玩意儿练到五层还行,再往上可就慢如蜗牛了。我瞧你最近修为卡着,怕是这功法拖了后腿。”
林默心里一凛。他确实觉着,最近打坐时灵气运转总差那么点意思,原以为是自己火候不够,没想到是功法的问题。
“交换会上,说不定有功法卖。”梁老敲了敲石桌,“你得备足灵石——好功法可不像符篆,三五百块能拿下的。”
林默的笑容僵在脸上。他神识扫过储物袋,里面躺着的灵石丁零当啷,满打满算不到六百块。买符纸要灵石,买灵草要灵石,连洛馨然学刺绣的丝线都得用灵石换……
他掰着手指头算,越算越愁。
“咋的?”梁老眯着眼笑,“方才还说要包我十斤茶,这会儿倒愁眉苦脸了?”
林默一咬牙,往前凑了凑:“梁老,您手头宽裕不?借我三两千灵石?等我卖了符篆,连本带利还您!”
“三两千?”梁老差点被茶呛着,“你当灵石是地里的萝卜?我这儿就一千,爱要不要!”
“要要要!”林默眼睛发亮,“利息好说,您老说个数——”
“要什么利息?”梁老瞪他一眼,“我这条件嘛……”
他指了指梁婉儿,“你教婉儿学制符。”
“爹!”梁婉儿耳朵刷地红了,“我才刚学认符纸呢……”
洛馨然在桌下偷偷踩林默的脚。
这姑娘最近总说“制符是吃饭的本事,可不能随便教人”,此刻脚尖一下下碾着他的鞋尖,活像只炸毛的小猫。
林默却像没知觉似的,盯着梁婉儿问:“婉儿不是跟着您老学炼丹么?”
梁老和梁婉儿的脸色同时一黯。
梁婉儿绞着帕子,声音轻得像蚊鸣:“我是水土金三灵根……炼丹要控火,我连引火诀都使不利索。”
林默这才想起,炼丹师最看重火灵根。梁婉儿三灵根里偏没火,难怪梁老总说“这丫头没那命”。
他转头看梁老,老爷子正用枯枝似的手指石桌,眼底泛着些微水光——到底是当爹的,总盼着闺女有个安身立命的本事。
“成,我教。”林默拍板,“但先说好,我教得严,偷懒要挨骂的。”
梁老立刻眉开眼笑,推着梁婉儿:“还不快谢你徐大哥!”
梁婉儿红着脸福了福身:“谢徐大哥。”
洛馨然还在桌下踩他,林默不动声色往旁边挪了挪,冲她挤挤眼——这小妮子,总把他的本事当宝贝藏着,却不知多教个人,自己也能理理思路,说不定还能悟出新东西。
日头西斜时,梁老看了看天:“差不多了,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