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 章 牝鸡司晨，祸乱朝纲！

卯时的晨钟撞碎薄雾，沈墨予端坐在绣着獬豸纹的官轿里，指尖反复着袖中密信。

早朝的铜炉还未燃尽龙涎香，她便被御史台的言官们团团围住，官袍上的海水江崖纹在推搡间泛起冷光。

"沈主事竟提议女子入太学？这成何体统！"

为首的白发老臣将笏板拍得震天响，

"牝鸡司晨，祸乱朝纲！"

沈墨予轻摇象牙折扇，扇面展开竟是幅《女史箴图》，

"李大人可知前朝薛皇后？她监国十载，百姓安居乐业。"

她突然收扇指向丹墀外的长街，

"如今流民遍野，饿殍枕籍，诸位大人若有闲心争论男女之防，不如多想想如何赈灾。"

当新帝以"再议"草草收场时，沈墨予己将目光投向殿角的几人：

左都御史陆明渊把玩着翡翠扳指，眼神却如鹰隼般锐利；镇北大将军萧砚的铁甲还沾着边塞的风雪，指节无意识叩着剑柄；户部侍郎苏清越则低头整理着珠串，金丝眼镜后的眸光晦暗不明。

酉时的醉仙楼飘着桂花香，沈墨予倚着雕花木窗，看楼下人潮如织。

她将鎏金酒壶推过檀木桌，琥珀色的酒液在杯中泛起涟漪：

"三位大人可知，这京城的米价己涨了三成？"

陆明渊用银针探入酒盏，冷笑：

"沈主事约我们来，不是为了谈米价吧？"

沈墨予指尖划过杯沿，突然压低声音：

"听说西北军的军饷又迟发了两月？"

她瞥向萧砚紧绷的下颌，

"萧将军帐下的将士，怕是连过冬的棉衣都没有。"

苏清越转动着紫檀佛珠，

"沈主事既知道，何不奏明陛下？"

"陛下？"

沈墨予突然轻笑，窗外的晚霞染红她眼底的锋芒，

"新帝忙着修缮离宫，连赈灾银都要从军费里克扣。"

她掏出张泛黄的地契推过去，

"醉仙楼对面的绸缎庄，明日起就是三位大人的了。"

萧砚猛地攥住酒盏，

"沈主事这是何意？"

"不过是邀诸位共赏一场好戏。"

沈墨予将一粒骰子掷在桌上，六个面分别刻着"粮""兵""钱""权""势""变"，

"当京城的米价涨到百姓吃不起时，当西北的将士寒了心时......"

她用指尖轻点"变"字，

"这天下的富贵，可就不是陛下一人说了算了。"

陆明渊瞳孔骤缩，却见沈墨予己起身整理云纹披风：

"三日后城郊马场，有批西域良马到货。"

她留下最后一句意味深长的话，

"听说萧将军最擅相马？"

更鼓响起时，沈墨予踩着满地碎金般的夕阳离去。

醉仙楼的雅间里，三双眼睛盯着那粒骰子，各自盘算着即将到来的风暴。

三日后的子夜，沈府角门轻响。

陆明渊的贴身师爷揣着檀木匣闪身而入，匣中是半块刻着北斗纹的玉佩；

萧砚的副将裹着寒气，靴底还沾着边塞的沙土，怀中藏着西北驻军布防图；

苏清越则遣来貌美的女婢，鬓边金步摇暗藏加密信笺。

沈墨予倚在书房的檀木榻上，指尖划过陆明渊送来的玉佩，轻笑出声：

"陆大人倒是谨慎，这信物，可是要我与他同生共死？"

她将玉佩抛给暗处的影卫，

"去查清楚，他在京郊私藏了多少粮草。"

接过萧砚副将递来的布防图时，沈墨予突然抽出案上长剑，剑锋抵住对方咽喉：

"萧将军就不怕我是朝廷细作？"

寒光映着副将紧绷的脸，却见她手腕轻转，剑尖挑开对方衣襟，露出心口处先帝御赐的刺青。

"告诉萧将军，三日后卯时，让他的人在西城门外接应。"

沈墨予将布防图卷好塞进对方怀中，

"顺便把这个转交——"

她扔出个油纸包，里面竟是半块烤得焦香的红薯，

"就说，这是能救三万将士的东西。"

最后拆开苏清越的密信，沈墨予对着烛火凝神细看。

信笺上看似是诗词唱和，火漆印下却藏着户部银库的暗码。

"苏侍郎算盘打得精，既想分一杯羹，又不愿落把柄。"

她将信笺凑近烛火，看着字迹在火焰中扭曲成灰，

"可惜，这局，由不得他全身而退。"

更漏滴答，沈墨予望着满地信物，忽然抬手摘下墙上的软剑。

剑锋划破夜幕，惊起檐下夜枭，她低声呢喃：

"陛下，您以为朝堂安稳，却不知，这棋盘上的每颗棋子，都己在我的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