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棉球滚过伤口时,林夏紧紧地咬住了校服领口的衣角,仿佛这样可以减轻一些疼痛。她的眼睛盯着医务室的白炽灯,那刺眼的白色光芒在她的视野里晕成了一个光圈,让她有些头晕目眩。
林夏的目光慢慢移到了自己的无名指上,那枚歪斜的订书钉在白炽灯的照耀下显得格外刺眼。她想起了周莉莉,那个涂着透明甲油的女孩,她的手指总是那么优雅却如同魔爪般让她难以呼吸。
周莉莉举着林夏的试卷,在全班同学的注视下,念出那令人难堪的0分成绩。
林夏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班主任那嫌恶的表情,她的嘴里还嘟囔着:“还以为是个优等生呢,果然是什么人生什么种……”这句话像一把刀一样深深地刺痛了林夏的心。
"伤口要每天换药。"校医的话把林夏意识拉回。
校医把纱布剪成小块,"怎么弄的?"
"摔跤...手指卡进课桌缝了。"林夏把右手藏到背后,左臂内侧的烟头烫伤还在渗组织液。三天前的体育课上,周莉莉说她的运动裤太土,五个女生把她拖进更衣室时,滚烫的烟头按上来那瞬间,她闻到了自己皮肤烧焦的味道。
走廊传来教导主任尖细的笑声,林夏浑身一抖。两小时前这个女人捏着她的诊断书,指甲几乎戳破纸面:"林同学,你说被欺负了有证据吗?"她至今记得对方身上香奈儿五号混着漂白水的味道,"周莉莉可是要保送北外的三好学生。"
林鑫国站在校门口梧桐树下,手里塑料袋装着女儿沾血的校服。深蓝色布料上,用红色马克笔涂满""字样,后领还被剪出巴掌大的破洞。他摸出皱巴巴的收据,这是第十三次来学校,保安室老王己经学会在他出现时拉下百叶窗。
"林师傅!"班主任从旋转门追出来,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敲出急促的节拍,"您这样闹下去,对林夏没好处。"
林鑫国盯着女人胸前的工牌,金属包边在夕阳下反光。上周他偷偷录下对方在办公室说的话:"穷人家孩子心理脆弱,周莉莉不过跟她开个玩笑。"此刻那枚银色U盘就贴在他衬衣口袋心口处发烫。
"明天教育局领导来视察,"班主任压低声音,"您要是现在去监控室......"
话音未落,林鑫国己经冲向行政楼。电梯镜面映出他泛白的工装裤,三天没刮的胡茬在下巴拉出青影。监控室铁门虚掩着,屏幕蓝光里,他看见女儿今早被堵在楼梯拐角——周莉莉把整瓶502胶水倒在她头发上,围观人群举着手机哄笑。
"根据《中小学幼儿园安全防范工作规范》,监控录像应当保存30天!"林鑫国手指重重戳在屏幕上。保安队长突然起身挡住画面,对讲机里传出教导主任的冷笑:"老张,带他去看看'真实'的监控。"
备用机房弥漫着霉味,林鑫国看着操作员调出今日记录:上午九点走廊空无一人,十点林夏自己摔倒在楼梯间。他摸出手机想拍照,保安突然按住他肩膀:"林师傅,你女儿明年还要高考吧?"
夜色降临时,林鑫国蹲在垃圾站翻找。馊饭味扑面而来,他终于在黑色塑料袋里找到女儿被剪碎的课本。数学书第37页粘着干涸的精斑,作文本上每篇《我的理想》都被划上血红大叉。
"爸爸相信你。"他在女儿房门外站了半小时,最终把诊断书塞回文件袋。台灯从门缝漏出的光晕里,隐约可见林夏正在用剪刀修剪校服——那些被胶水黏成硬块的头发,此刻正大把大把落在垃圾桶里。
凌晨三点,林鑫国在修理厂仓库醒来。他打开锁着的工具箱,底层藏着从二手市场淘来的录音笔。泛黄的《未成年人保护法》摊在油渍斑斑的桌面上,第39条用红笔划着重线:"任何组织或个人不得隐匿、伪造、销毁相关证据。"
第二天清晨,林夏在校服第三颗纽扣里摸到微型摄像头。父亲连夜缝上去的线头还带着修理厂的机油味,她抬头望向校门监控探头,周莉莉正晃着保溫杯走来,杯口热气氤氲间,隐约可见漂浮的卫生巾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