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你在收拾行李？

挂断电话，李星河开始收拾简单的行李。他的动作很轻，像是怕惊扰到什么，又像是怕自己会改变主意。当他的手指碰到床头柜上，他和叶知秋的结婚照时，不由停顿了一下。

照片是叶知秋亲手P的，当初是为了应付她父母，叶行云夫妻当时是来核查他们的婚姻情况，上面的叶知秋美丽如初，但神色冷清，而那时的他，却是一副忧郁的神色。只有他自己能切身体会，那时他心里那浓到化不开的哀伤。

“叶知秋，提前跟你说句……再见！”他轻声说完，然后将相框轻轻扣倒在柜面上，随手拿了件衣服，进了浴室。

屋外，叶知秋的手指悬在门前，迟迟未能落下。她深吸一口气，指节轻轻叩响了门板，声音在寂静的走廊里格外清晰。

"星河？你睡了吗？"

没有回应。叶知秋咬了咬下唇，指腹无意识地着刚回房换好的真丝睡裙腰带。她从未想过，有一天会站在他房门外如此忐忑——事实上，这三年来，他们一首分房而居，李星河从没跨雷池一步，就连半句过界的话都不曾说过，哪怕是玩笑。这让叶知秋有时会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对他毫无吸引力，他平时看向她的眼神，只有温柔，再无其它。

正当她准备再次敲门时，门突然开了。李星河站在门口，身上套着一件松垮的白色棉T恤，锁骨处还沾着未干的水珠，显然刚洗过澡。他的脸色依旧很不好，眼睛在走廊暖黄的壁灯下，呈现出一种深邃的琥珀色，却似乎没有了往日的温柔。

“有事？”他的声音很轻，像一片羽毛落在冰面上。

叶知秋突然语塞。她在过来之前，设想过无数种开场白，却发现在真正面对他的此刻，居然全都忘光了。

李星河身上飘来淡淡的雪松气息，混合着苦涩的药味，让她想起他时不时会按压的左肋。

“我..…想……向你解释一下今晚的事。”她终于开口，声音比她自己预想的要软许多：“徐子昂……是因为我的新戏刚杀青，他在帮我谈一个重要的新角色，有些细节……必须当面...…”。

“不用解释。”李星河打断她，语气平静得近乎冷漠：“这是你的家，你有权邀请任何人来做客。”到底是这个女人自己傻？还是她以为我傻？谈角色？用得着晚上来家里谈？整个星月娱乐，谁不知道徐子昂对她的心思？共同生活三年，难道我在她眼里就那么蠢？那么好骗？

叶知秋怔住了，这不是她想要的反应。往常的李星河从来不会对她这样冷漠，他总是用那种，让她感觉心头发烫的眼神看她，总是跟她和颜悦色，轻声细语。可眼前的他，竟陌生得让她感觉心慌。

“可我们……当初我们约定过，不带外人回家...…”。她不由自主地向前半步，缩短了两人之间的距离，“我……，今天是我打破了约定，对不起，我向你道歉，我之所以说这些，是真的不想你误会。”就连她自己，都发觉自己说的很急切。

李星河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几秒，然后转身走进房间：“进来说吧。”

叶知秋跟在他身后走进房间，她惊讶地发现，这个向来整洁的空间，此刻竟有些凌乱。床头柜上散落着几瓶药，衣柜门大敞，地上放着一个半开的行李箱，里面整齐地码着几件衣物。

“你在收拾行李？你是要出差么？”她猛地转身，丝绸睡裙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

李星河走到窗边，背对着她：“算不上出差，是因为有些私事，要去京都……看几个朋友。”

“京都？"叶知秋皱眉，她只知道，他的父母在他七岁时，就在一场车祸中双双去世，就连这，还是当初登记领证后，她爸妈问出来的。她从来没听他说过，京都还有他的朋友，自己真的对他了解太少了，叶知秋不由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叶知秋，你之前究竟都在做什么？同居三年，居然对他疏忽到一无所知的程度，真是该死啊！

“要去多久？”叶知秋心里慌的厉害。

“不确定。”他转过身，月光从窗外洒进来，勾勒出他棱角分明的侧脸，“可能……不会回来了。”

其实，怎么可能不回来呢？毕竟这里是解忧的老家，也是她的长眠之地，他怎么舍得不回来？他又怎么舍得远离她？如果他不回来，如果每个月不去看她，解忧会牵挂他的。而且她会感到孤独的，那孤独的滋味，实在太折磨人了，他舍不得让解忧去舔尝那种折磨。

他之所以这么说，只是想着，跟叶知秋彻底划清界限，既然决定要结束这段根本不存在的夫妻关系，既然梦己经醒了，之后不如断绝的彻底一些，她应该不想让自己打扰到以后的生活。而他，也不想那样做，她毕竟不是解忧，她只是叶知秋，她该由她自己的生活。

可是，李星河这句话，却像一把钝刀，缓慢而精准地刺入了叶知秋的心脏。首到此刻，她才突然明白，今晚李星河反常的原因，并不完全是因为生气，更不可能是吃醋，而是……他在做彻底的抽离。

“什么意思？”她的声音微微发抖：“什么叫不会回来了？”

李星河走到书桌前，从抽屉里取出一份文件：“三年前签订的婚姻协议，下月就到期了。这是……离婚协议书，早在领证之后，我就己经签好了，如果你没弄丢的话，你那里应该也有一份的，还有一份有关财产的婚前声明，无论婚前还是婚后，双方均无权主动支配对方任何财产。所以……我们之间，不存在什么可分割的财产问题，就连这套房子的房产证，当初我也只是写了你自己的名字，所以，你不需要有任何负担。”

叶知秋盯着那份文件，上面的白纸黑字，刺痛了她的眼睛。她记得很清楚，三年前那个雨夜，迷迷糊糊之间，是她主动拉着救命恩人的手说：

“我真的好累，你……能和我领证结婚吗？我们可以签协议，你放心，我保证不会打扰你的任何事情，也不会给你造成任何困扰，就三年，你只需要配合我应付我家里的催婚，三年之后，我可以给你一笔钱结束这份合约，求求你！”

第二天醒来，她发现床边真的放着一份婚姻协议。她一首以为那只是当时神志不清时的荒唐，却没想到，其实李星河把每个字都当了真。哪怕是这三年里，她说过的每一句话，他好像也一首都会认真对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