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要是撞破量子秘密,那感觉就像半夜摸黑踩进洗衣机——转得你分不清东南西北,还得假装自己在跳迪斯科。我刚才一扭头,差点让观星堂的烛火晃瞎眼,不是因为光强,是因为对面那老头的眼睛……
那老头背对着我鼓捣晷仪,烛火“噼啪”爆了个灯花,正好照亮他转过来的半张脸。我瞅见他右眼瞳孔——我的妈!不是黑眼珠,是个微缩的发光阵列,跟电路板似的,无数细小的光点在瞳孔里组成了圈圈叉叉,最中央还转着个眼熟的图案,跟晷仪投射在墙上的波函数图像一模一样,连震荡频率都同步!
“量子芝诺阵列?”我下意识往后退,后背“咚”地撞上石壁,凉得我一哆嗦。脖子上的狼牙坠突然“怦怦”跳起来,不是振动,是跟心跳似的一鼓一鼓,频率还跟我脑子里记得的量子涨落图谱对上了,活像个揣在怀里的电子心脏。
“三日前,你在朱雀街拐角摔了一跤。”老头开口了,声音跟老树皮似的沙哑,可这话一出口,我脑瓜子“嗡”地一下——三日前我确实在朱雀街被石头绊了,还把怀里的星图散了一地,可这老头咋知道?
更邪门的是,他话音刚落,晷仪表面“滋啦”亮起一片光,投出来的不是星图,是我!穿着璇玑基地的白大褂,趴在实验室桌子上推导方程,旁边的咖啡杯都快扣到键盘上了。那场景跟我上周二加班的样子分毫不差,连我挠头时揪掉的几根头发丝都看得清清楚楚。
“李淳风?”我盯着他袖口滑落的玉简,那玩意儿掉在晷仪底座上,“咔哒”一声嵌进了某个凹槽,跟拼图似的严丝合缝。底座上那些原本以为是锈迹的纹路,在玉简嵌进去的瞬间全亮了,分明是密密麻麻的量子比特阵列,跟我在璇玑基地见过的核心处理器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老头没承认也没否认,只是扯开了左边衣袖。我一看,差点把舌头咽下去——他小臂上竟然也有星图刺青,跟我胳膊上那个差不多,但人家的是动态的!那些星星连线组成了一个彭罗斯三角,就是那个数学上永远走不出的矛盾图形,在他皮肤上滴溜溜地转,每转一圈,晷仪就发出一声轻微的“嘀”响,跟打卡机似的。
“变者不是穿越者,”老头用没刺青的手敲了敲晷仪,青铜表面泛起涟漪,“是量子芝诺效应的活载体。”
量子芝诺效应?我脑子里飞速搜索璇玑基地的培训资料——好像是说,持续观测一个量子系统,能让它停在原地不动,就像盯着水壶永远烧不开。可这跟我有啥关系?
“你以为自己是来看星星的?”老头指了指我胳膊上的刺青,“每次你看星图、摸狼牙坠、甚至琢磨‘我是不是穿越了’,都是在‘观测’这个时空。”他顿了顿,瞳孔里的量子阵列突然加速旋转,“每次观测,都在重置历史的波函数。”
重置波函数?我想起薛定谔的猫——不观测时,猫既是死又是活;一观测,就只能是一种状态。可照这老头说的,我成了那个不停看猫的人,而且每次看,都把猫的“生死”状态给刷新了?
“三日前朱雀街,你摔的那跤,”老头走到我面前,狼牙坠的心跳声突然变得跟鼓点似的,“其实是你第一次强烈‘观测’到时空异常,导致波函数坍缩,把自己‘显影’在了贞观十七年。”
我猛地想起那天摔跤时,怀里的星图确实闪过一道蓝光,跟狼牙坠现在的光色一样。难道不是意外,是我自己搞出来的?
“那我现在……”我看着晷仪上自己推导方程的全息影像,又看看老头小臂上转圈圈的彭罗斯三角,一个可怕的念头冒出来,“我被困住了?”
“不是困,是‘定格’。”老头走到晷仪后面,那些量子比特阵列的光流顺着他的指尖流动,“量子芝诺效应,观测即囚禁。你每次用现代知识分析星象,就是在给这个时空‘拍照’,拍一次,时间就‘咔哒’停在原地一次。”
他指着墙上的星图:“你看,北斗七星的位置三天没变过了,更夫永远在敲三更鼓,朱雀街的包子铺永远飘着第一笼屉的热气。”
我仔细一听,可不是嘛!观星堂外的更鼓声,从刚才到现在一首是“咚——咚——咚——夜至三更——”,重复了不下十遍。我还以为是自己耳鸣,闹了半天,时间在我持续的观测下,压根没往前走!
“那你呢?”我盯着他瞳孔里的量子阵列,“你也是被定格的观测者?”
老头笑了笑,脸上的皱纹跟晷仪纹路似的交错:“我是‘显影剂’,也是‘快门’。隋代司天监发现了量子芝诺效应,建这晷仪不是为了看时间,是为了‘固定’时间。”他拿起桌上的玉简,上面突然浮现出我爸的脸,正在璇玑基地调试设备,“你父亲启动璇玑计划,以为在探索未来,其实是在响应千年前的‘观测邀请’。”
我爸?璇玑计划?我突然想起基地里那份加密档案,代号就叫“芝诺”。原来不是随便起的名!
“狼牙坠是锚点,星图刺青是坐标,而你,”老头指了指我的脑袋,“你的意识就是那台不停拍照的相机。只要你还在思考‘我是谁’‘我在哪儿’,就在持续观测,就在把自己困在这量子芝诺的永恒囚笼里。”
晷仪发出一阵急促的“嘀嘀”声,我胳膊上的星图刺青跟被烫着似的发烫,那些线条组成了一个跟老头小臂上一样的彭罗斯三角,开始疯狂旋转。观星堂的墙壁像融化的蜡一样扭曲,我看见实验室、观星堂、朱雀街的景象像扑克牌似的叠在一起,全被一个巨大的量子芝诺阵列框在中间。
“这不是穿越,是‘自囚’。”老头的声音好像从西面八方传来,“你以为自己在找回家的路,其实每走一步,都在给这囚笼加固一根栏杆。”
我看着狼牙坠还在“怦怦”跳,听着外面永不停歇的三更鼓,突然明白了——量子芝诺效应最狠的不是让时间停止,是让观测者自己变成了锁匠,用每一次思考、每一次观测,亲手把自己锁在永恒的当下。
李淳风不是古人,是量子烙印的显形;晷仪不是计时器,是囚禁意识的框架;而我胳膊上的刺青,根本不是装饰,是记录我每一次“按下快门”的计数器。
“那怎么出去?”我拽着老头的袖子,发现他的衣服跟雾气似的能穿过去,“总得有个开关吧?”
老头的影像开始模糊,瞳孔里的量子阵列化作无数光点,飘向晷仪:“开关在你自己手里。当你不再观测‘自己是否在观测’,当你忘了‘回家’这个念头……”他的声音越来越轻,“就像不看水壶,水终会开。”
话音未落,他彻底散成了光点,玉简从晷仪上掉下来,摔在我脚边。观星堂的墙壁恢复了原样,但我知道不一样了——更鼓声还在响,但我能听出里面细微的频率变化;星图还在墙上,但我看见光点之间有量子纠缠的细线在闪烁。
我弯腰捡起玉简,上面刻着八个篆字:“不思不观,乃破囚笼。”
不思不观?谈何容易!我的脑子天生就是用来思考的,狼牙坠天生就是用来观测的。这就像让人别呼吸一样难。
可我摸着胳膊上还在发烫的彭罗斯三角,看着晷仪上自己推导方程的全息影像渐渐淡去,突然懂了——这永恒囚笼最残忍的地方,不是让时间停止,是让你明知自己在坐牢,却不得不靠“坐牢”来维持存在。每次挣扎,都在给牢笼焊上更粗的铁条。
我把玉简揣进怀里,狼牙坠的心跳声慢慢变缓,跟我的呼吸同步了。外面的更鼓还在敲着三更,但我好像听见了一丝西更的预兆,极淡,像量子涨落里的一个小涟漪。
也许李淳风说得对,破笼的钥匙不在晷仪里,不在狼牙坠里,而在我不再寻找钥匙的那一刻。当我不再把自己当成“观测者李砚”,不再执着于“2049年”或“贞观十七年”,这量子芝诺的烙印,或许就会像退潮的海水一样,露出真正的海岸线。
只是不知道,那海岸线的另一边,是家,还是另一个等着我去“观测”的永恒囚笼?
我叹了口气,吹灭烛火,观星堂陷入黑暗。但我能感觉到,胳膊上的彭罗斯三角还在转,像一个无声的提醒——从你意识到自己在观测的那一刻起,永恒的囚笼,就己经烙在了你的量子灵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