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时空闭环
蘑菇云在温泉宫穹顶炸裂的刹那，李砚感觉胸腔像被塞进了一台高速运转的离心机，五脏六腑在剧烈的震动中几乎要冲破肋骨的束缚。
喉间涌上一股腥甜味道，他踉跄着跪倒在地，指节深深陷入了实验室冰冷的合金地板。天花板上的日光灯管发出刺耳的滋滋声，玻璃罩内的灯丝在电流不稳中明灭闪烁，投下斑驳的光影在墙面游走。
手机从白大褂口袋滑出，屏幕的冷光刺得他眯起眼。锁屏界面上，2023年4月4日的日期格外醒目，可手腕上那枚家传的铜怀表，表针却永远定格在贞观三年冬月初七的刻度，表壳上的云雷纹在荧光灯下泛着诡异的青芒。
“该死！”李砚低咒一声，抓起颈间的狼牙坠。金属表面的温度高得惊人，仿佛刚从熔炉中取出，烫得他指尖发麻。就在这时，实验室中央的全息投影发出刺目的蓝光，武德皇后的尸身缓缓从实验台坐起。
原本华丽的织金襦裙早己腐烂不堪，金丝银线混着灰尘簌簌掉落，露出底下银光闪闪的机械骨架，关节处的齿轮正发出细密的转动声。
“你终于来了。”
防爆玻璃后传来的声音让李砚后背瞬间绷紧，脊椎仿佛被一根无形的钢针扎透。三天前的爆炸场景还历历在目，导师被气浪掀飞的画面深深刻在他的脑海，可此刻玻璃后的老人却完好无损，背对着他调试着控制台。
倒影中，导师白大褂领口下的皮肤暗红如血，那形状熟悉得令人窒息——和贞观三年那个在雪夜刺杀他的蒙面人后颈的胎记一模一样！
狼牙坠在掌心剧烈发烫，一道红光如活物般窜出，扫过控制台的瞬间，李砚的瞳孔骤缩。屏幕上跳动的倒计时，分秒不差地对应着实验室爆炸的时间！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导师背后的粒子对撞机表面在融化，银白色的金属层剥落，露出内层密密麻麻的青铜纹路，那些扭曲的符号分明是千年前的甲骨文，却以二进制的规律排列着。
这根本不是什么现代科技仪器，而是披着钢铁外衣的古老机关！
记忆碎片
“看星图！”
导师转身过来，手中的半块玉珏在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李砚太阳穴突突首跳，一阵剧烈的头痛袭来，前世的记忆如破碎的镜片般飞溅。贞观三年的雪夜在脑海中清晰浮现，导师将狼牙坠塞进他手中时，指尖触碰到的不是人类皮肤的柔软，而是金属特有的冰冷与坚硬。
全息影像扭曲重组，两个重叠的画面在空气中浮现：
一边是贞观三年的自己，长剑挥出斩断青铜箭矢，剑锋与狼牙坠相撞迸出耀眼的火星，雪地上散落着半块刻有星图的玉珏；
另一边是现代的自己，防护服破损，瘫坐在地，面罩上倒映着粒子对撞机失控的紫光，倒计时的红光在眼底跳动。
“时空闭环……”李砚喃喃自语，声音里满是难以置信。原来三年前的车祸、爆炸、穿越，都不是偶然，而是一场精心设计的循环。他的人生，早己被卷入一个巨大的时间旋涡。
刺耳的警报声撕裂空气的瞬间，导师按下了红色按钮。实验室穹顶轰然裂开，不是想象中的钢筋水泥，而是一片璀璨的星空。可那星星的排列却无比熟悉——是2023年监控画面中的长安城夜空！
画面里，年轻时的导师将狼牙坠嵌入粒子对撞机，屏幕上的日期清晰显示：2023年4月4日。
“快逆转磁极！”导师的嘶吼带着电流的杂音，仿佛声音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李砚下意识地抓起玉珏，要按向控制台，狼牙坠表面浮现出一段影像：
产房内，母亲痛苦地躺在床上，床头的日历上，贞观三年冬月初七的字样格外醒目。
时空在这一刻扭曲，李砚感觉自己的意识被扯成了无数碎片。他看见武德九年的星光穿透实验室的玻璃窗，洒在现代的仪器上；看见自己的右手握着手术刀，刀刃在灯光下泛着冷光，而手术台上的孕妇，面容竟与记忆中的母亲一模一样；更看见导师的机械手指在控制屏上快速输入指令，每一个按键都对应着星图上的位置。
“这就是代价！”
导师的机械臂突然暴长，金属关节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五指如钢钳般扣住李砚的咽喉。
冰冷的触感传来，李砚感觉气管正在被慢慢压扁，呼吸越来越困难。手中的玉珏在剧烈震动中裂成两半，绿色的光芒从中溢出，晶体表面刻满了细密的星图，每一道纹路都在散发着微弱的能量波动——这根本不是什么古董，而是一个微型反应堆！
狼牙坠的红光渐渐消退，云烨临终前的话在耳边响起：“去骊山找令尊，他在等你校准星图！”
实验室开始剧烈晃动，天花板的碎片纷纷坠落。李砚拼尽全力，将手中的半块玉珏刺向导师的机械心脏。刺耳的电流声中，导师的身体剧烈抽搐，机械臂松开了他的脖子。
在实验室彻底坍塌前的瞬间，李砚纵身跃入时空裂缝。最后一眼，他看见导师的机械身躯在紫光中重组，每一块零件都在闪烁着诡异的光芒；2023年的监控画面里，年轻的导师对镜头微笑，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而自己，则重重摔在贞观三年的地宫，手中紧紧攥着半枚染血的玉珏，耳边传来远处的驼铃声。
温泉宫方向的蘑菇云渐渐消散，李砚在实验室废墟中摸索着，指尖触到了半张泛黄的照片。照片上，导师搂着一个戴着青铜面具的孩童，背景是武威戈壁的星空。孩童手腕上的三道疤痕，与他腕间的烫伤分毫不差，面具缝隙中露出的机械关节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窗外传来打更声，“天干物燥，小心火烛”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李砚将狼牙坠按在心口，金属的温度己经恢复正常。
手机自动开机，锁屏照片上，温泉宫方向的蘑菇云中，隐约有个人影举着火把，防风外套的袖口露出半截机械腕，与记忆中导师的机械臂如出一辙。
“循环还没结束……”他颤抖着点开相册，最新的照片让他瞳孔骤缩——那是自己在贞观三年地宫举起玉珏的画面，右下角的时间显示：2023年4月4日00:00。
狼牙坠再次发烫着，红光在地面投射出一个星图，正是贞观三年地宫墙上的图案。李砚站起身，望向窗外，远处的骊山在夜色中若隐若现，仿佛在召唤着他。
时空的闭环，或许才刚刚开始。而他，即将踏上校准星图的旅程，为了打破这个无尽的循环，也为了探寻自己存在的真相。
夜色中，一颗流星划过天际，拖着长长的尾巴消失在骊山方向。李砚深吸一口气，将半块玉珏收入怀中，转身走向了未知的黑暗。这一次，他要亲手揭开时空的秘密，无论前方等待他的是怎样的命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