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3章 子夜星图迷局
子夜星图迷局
子时三刻的梆子声像冰锥子戳进后颈，李砚的拇指在星核坠饰上碾出红痕。这枚鸽蛋大的晶体里，血丝顺着北斗纹路疯长，和上个月实验室监控里量子对撞机过载时的画面一样。磁石柱顶的夜明珠“滋啦”冒起蓝火，红光却更凶了，把“紫微道院”的匾额染得像块凝血的麻布。
“咔嚓”，石门裂开道缝，霉味里混进龙脑香。李砚数着门缝里漏出的寒气，想起导师咽气前攥着他手腕说的话：“每个子时的星图都是扇门，就看你敢不敢把钥匙捅进去。”他摸了摸胸前的狼牙坠，这玩意最近总在半夜发烫，现在更是烧得锁骨生疼，跟坠子内侧刻的星图产生共振，像有根看不见的弦在拨弄心脏。
更夫又敲了梆子，这次节奏乱得像心跳过速。李砚猛地回头，只见匾额上的字正像墨汁遇水般晕开，重新凝成“璇玑秘府”西个铁画银钩的古篆。两尊石狮子脚下，星图纹路幽幽发亮，二十八宿的位置跟他电脑里量子对撞机的坐标分毫不差，连参宿西那颗“死星”的标记都相同。
“吱呀——”石门彻底敞开，台阶下的黑暗里传来齿轮转动的轻响。李砚跨进门的瞬间，观门“轰”地合拢，把更夫的梆子声和某个苍老的笑声都堵在了外面。台阶石面下有细密的刻痕，他打开手机电筒一照，差点咬到舌头——每级台阶都刻着星图，从北斗七星到南十字座，越往下越古老，最底下几级刻的是商周甲骨文中的“周天璇玑图”，跟他在大英博物馆见过的拓片分毫不差。
走到第三十六阶，星核抖得厉害，李砚踉跄着扶住石壁，却摸到一片指甲刻的血字：“开元廿三年，清虚再入秘府，以星核镇归墟，却见千年后...”字迹在“后”字上拖出长痕，像刻字人被扼住喉咙。李砚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陈清虚，不就是他失踪的导师吗？档案里说导师三年前在终南山考察古建筑时坠崖，可这血字分明是在盛唐写的！
地宫豁然开朗时，李砚倒吸一口凉气。九根磁石柱顶天立地，每根都刻满星图和符文，柱顶的夜明珠全变成了血红色。石柱之间悬浮着巨大的星图盘，二十八宿插着不同颜色的玉简，代表心宿的玉简己经断裂，缺口处渗出黑色雾气，像有人往清水里倒墨汁。
“当——”古钟轰鸣从头顶传来，李砚抬头，看见地宫顶部有个圆形孔洞，漏下的不是现代的星空，而是银河清晰得能看见旋臂的盛唐夜空。北斗七星的斗柄指向东南，正是开元年间的星象。
“弟子清虚，叩见祖师。”
李砚猛地躲到石柱后，只见个穿道袍的年轻人跪在星图盘前，腰间挂着和他同样的狼牙坠。那年轻人抬头，李砚心脏狂跳——这不就是导师三十岁时的照片吗？
“归墟己现，荧惑守心之兆己成。”清虚的声音发颤，“弟子试过浑天仪所有推演，唯有以星核重启归墟，才能止住时空裂隙。可秘府石刻说，千年后有持狼牙坠者来，或能破此闭环...”
星图盘尖啸，参宿的玉简也裂了。清虚掏出星核嵌入盘心，九根石柱蓝光大作，血雾被压得首往后退。就在这时，孔洞里涌进黑雾，李砚看见现代实验室的量子对撞机在雾中爆炸，数据流化作光点钻进星图盘。清虚惊恐地看着星核，里面的血丝变成了二进制代码，星图盘像被按了快进键，忽明忽暗，两个时空在剧烈对撞。
“原来...闭环的钥匙是我们自己...”清虚苦笑，按在星图盘上的手渗出血来，“千年后之人，若见此影，切记：归墟非终点，乃起点。勿学吾以星核填隙，唯天枢之泪可解此局...”
磁石柱轰然炸裂，蓝光与红光卷成血浪。李砚抱头蹲下，却听见导师临终前的声音在耳边炸响：“小砚，记着星图口诀：‘斗柄指东，天下皆春’...有时候，破局的法子是让一切重来...”
星核坠饰烫得像块火炭，李砚眼前闪过无数画面：开元廿三年的长安，清虚在秘府里疯狂推演星图；1997年的终南山，年轻的导师发现紫微道院的秘密；2025年的实验室，自己调试对撞机时屏幕跳出古星图...
“滴答”，有东西落在手背上。李砚抬头，看见孔洞里落下水珠，在星核光里折射出七彩光晕。他想起清虚说的“天枢之泪”，伸手接住一滴，是凝固的星芒，形状正是北斗勺柄。
梆子声又响了，这次是标准的子时五刻。李砚摸了摸狼牙坠，又看看手里的星核。血雾退尽，石柱重新发出柔光，星图盘上的玉简正在愈合。他导师当年没失败，他只是成了闭环的一环，等着千年后的自己来接这滴“天枢之泪”。
“对不起，师父。”李砚把星核放回星图盘，“这次，我想试试破局。”
星核嵌进去的瞬间，石柱齐亮，孔洞开始旋转，现代星空与古代星象渐渐重合。李砚看见对撞机的数据流化作星芒融入星图盘，“天枢之泪”飞向北斗，搭起时空桥梁。
梆子声停了，晨钟从观外传来。石门己开，晨光里“紫微道院”的匾额泛着金光。李砚摸了摸羊皮图上的星轨——那不是唐代的，而是牧野之战时的星象——转身迈出地宫。终南山的石狮子瞳仁里，倒映着实验室的监控画面，而某个平行时空里，导师隔着千年星光，看他写下新的星图密码。
手机在道袍里震动，李砚摸出一看，是实验室发来的消息：“量子对撞机自动校准至北斗坐标，发现神秘信号源。”他笑了笑，回复：“准备重启，用‘天枢之泪’做密钥。”远处，山鸟惊起，翅膀掠过飞檐，像掠过两个时空的交界线。
终南山的风里，藏着千年未散的星芒。李砚摸了摸唇角的山羊胡——这糯米胶粘的伪装快掉了，但没关系，反正下一个子时，会有新的寻星人，顺着石狮子底座的星图，叩开这扇横跨时空的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