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丝在路灯下织成细密的网,卡尔站在窗前,指腹着那封烫金火漆印的信笺。"欧利蒂斯庄园"几个花体字在闪电照耀下泛着诡异的红光,像极了当年母亲失踪前夜收到的邀请函。
二楼传来细微的响动。卡尔轻轻推开奈哲尔的房门,月光正照在空荡荡的床铺上,被褥整齐得仿佛从未有人躺过。枕边摆着个褪色的布偶熊——那是母亲最后留给奈哲尔的礼物,此刻熊眼睛的纽扣少了一颗,像是哭掉了眼泪。
"哥哥,我想…妈妈了。"
白日里奈哲尔说这句话时的表情突然浮现在眼前。男孩当时站在玄关的向日葵壁画下,左手无意识地抠着右手腕的鳞片,那些珍珠母色的角质层被掀得微微,渗出细小的血珠。
卡尔猛地攥紧信封冲出房门。暴雨中的玫瑰园弥漫着腐烂的甜香,他踩过满地凋零的花瓣,突然在栅栏边发现一串泥泞的小脚印——每步距离都精确得像是用尺子量过,正是奈哲尔强迫症发作时会走的步态。
河堤长椅在雨幕中像个孤零零的舞台。奈哲尔穿着卡尔去年送他的蓝色连帽衫,帽子边缘被雨水浸得发亮。他正低头摆弄一个怀表,表盖内侧的照片在闪电中一闪而过:穿白裙的女人抱着婴儿站在玫瑰花丛里。
"奈哲尔!"
男孩转过脸的瞬间,卡尔看清他怀里抱着的根本不是怀表,而是个精致的庄园模型。微缩的铸铁大门正缓缓开启,门缝里渗出暗红色的液体,将奈哲尔的指尖染得猩红。
"妈妈说她很冷。"奈哲尔的声音带着梦游般的恍惚,"她说地下室的玫瑰都枯死了..."
卡尔一把抢过模型,那些"枯死的玫瑰"分明是一簇簇人类指骨。信封在雨中突然自燃,烫金字体化作血线流向模型,微型庄园的窗户里陆续亮起烛光,每扇窗前都站着个与奈哲尔等高的黑影。
"看着我!"卡尔扳过弟弟的肩膀,"妈妈早就——"
"我知道。"奈哲尔突然露出卡尔从未见过的微笑,"所以要去接她回家呀。"
远处传来夜莺的啼叫,卡尔想起警告:他开始吞噬理智,就是庄园来收割的时候。他扯开衬衫领口,露出锁骨下方——那里刻着一行小字,是母亲最后的笔迹:
"保护好他,别像保护我那样失败。"
“记得吗?”卡尔颤抖着点燃防风灯,“妈妈说黄玫瑰的香气能赶走噩梦。”
“要斩断轮回,就得亲手剪掉……”
奈哲尔猛地抱紧卡尔,“哥哥,我想回家。”
“你先回家,好不好?哥哥还有事情要处理。”
“好。”
奈哲尔转身离去,身影渐行渐远,首至消失在卡尔的视线之中。卡尔静静地站在原地,目光紧盯着奈哲尔离开的方向,仿佛能透过那片虚空看到他的身影。
过了好一会儿,卡尔才缓缓回过神来,他低头看向手中紧攥着的信封。那信封被他捏得有些变形,似乎在无声地诉说着他内心的紧张和不安。
这是他最后的任务,也是他与奈哲尔之间的约定。为了确保奈哲尔的安全,他别无选择,只能回去完成这个任务。无论前方等待他的是什么,他都必须勇敢面对。
卡尔深吸一口气,将信封小心翼翼地收进怀里,然后迈开坚定的步伐,朝着来时的路走去。他的步伐显得有些沉重,但每一步都充满了决心和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