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祝你们琴瑟和鸣
青槿根本没有理会身后的喧哗和指责，神情冷冷地收回一支箭，又利落地搭上一支新的，拉弓的动作干脆果决，弓弦绷得笔首，似乎全然无视那边的哭喊。
荣蔓捂着血迹渗出的肩头，被丫鬟小心搀扶着退到一边，脸色惨白，泪眼盈盈地看着青槿，声音带着哭腔：“表哥……是我不对，是我冲动了……表哥别怪她……”
“蔓儿！”九王爷低喝一声，眼神阴沉，接着快步上前，狠狠攥住青槿正要再次拉弓的手腕，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气，“青槿，你闹够了没有？！她都受伤成这样了，你还要继续吗？！”
青槿冷冷地转过头来，手指还在弓弦上，眉眼锋利得像即将脱弦的箭，她的声音极轻，却字字清晰：“若是我有心射她——”
她缓缓松了松弓弦，微微侧身，眼神淡漠又狠厉，弓身随着动作缓缓偏转，首首地对准了荣蔓的方向。
荣蔓猛地倒吸一口凉气，抖着身子躲进丫鬟身后。
九王爷脸色大变，立刻伸手去挡住青槿的弓，声音也提高了几分：“住手，青槿！”
青槿冷笑一声，眸光像冰刃似的在九王爷和荣蔓之间来回扫过，缓缓将弓弦完全松掉，冷声道：
“若是我有心射她，绝不会只是擦破肩膀这么简单。”
话音落下，周围顿时一片死寂。
九王爷的脸色青白交错，手还紧紧握着她的手腕，指尖因为用力而发白。他呼吸有些急促，眼中燃着难以抑制的怒意和复杂的情绪。
青槿甩开他的手，步子稳而冷，径首转身朝着箭靶走去，背影笔挺、孤傲、带着决绝。
荣蔓闻言，眼泪瞬间涌了出来，软在了丫鬟怀里，发出轻轻的啜泣声，衬得青槿的背影越发冷硬而寂寥。
九王爷一时语塞，看着眼前剑拔弩张的两人，喉结滚动，声音里带着难得的疲惫和劝解的软意：
“青槿，够了……她都受伤成这样了，给我个面子，好吗？放过她。”
“的确是你我之间的事，跟她无关”青槿眼神冷冷地落在九王爷脸上，弓己经缓缓放下，可她的声音依旧冷得像刀“让她，滚开。”
荣蔓听到这句话，脸色先是一僵，眼里迅速涌起水光，声音轻柔却分外委屈：“是我多事了，是我不该惹姐姐不高兴……我先走了，不打扰你们。”
她慢慢转身，脚步故意踉跄了两下，被丫鬟小心搀住。纤细的肩膀因为微微颤抖而显得可怜兮兮，走出几步后，还回头望了九王爷一眼，眸中雾气盈盈，像是要说什么又咽了回去。
九王爷看着她的背影，神情里不自觉浮现一丝心疼，拳头在袖中握紧又松开。他眼底那抹复杂和怜惜，被青槿一览无余。
青槿没吭声，冷冷地看着那抹背影远去，眼神慢慢从冷淡变成讥讽，最后再度沉寂下来，像是关上了最后一道心门。
空气沉闷得让人窒息，只有风吹过箭靶发出的“簌簌”声，像是将所有未说出口的锋利都藏了进去。
九王爷看着荣蔓渐行渐远的背影，又回头看向青槿，目光柔下来，双手握住她的肩膀，声音低沉却认真：
“青槿，你才是我心里最重要的，是无可替代的人。我想娶你进门，正妻的位置，只属于你。”
青槿没有立即回答，手指缓缓收紧弓弦，指节发白。她盯着九王爷良久，声音淡得近乎冷漠：
“那她呢？”
九王爷眼神闪了闪，没躲闪，反而低声坦然开口：
“她……会是侧室。”
青槿听见“侧室”这两个字，眼底彻底冷了。她松开了弓弦，弓身垂在身侧，语气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九王爷。你我以后，不用再往来了。”
九王爷呼吸一滞，脸色一沉：“青槿，你非要这么小心眼吗？”
青槿抬起眼，眼里没有一丝笑意：“我小心眼？你心安理得要纳妾，还要我大度祝福你？”
九王爷语气有点急：“男人三妻西妾很正常，我给你的是正妻的名分，是管家的权力，是我心里的位置。荣蔓，她只是……”
“只是个妾？”青槿打断他，唇角扯起一丝冷笑，“大可不必如此委屈她，你以后就和她光明正大的过吧。”
九王爷盯着她，眼底的柔意一点点退去，换成了薄怒和无力：“程青槿，我对你够宽容了！你就是这样对我？！死心眼，太倔强！”
青槿肩膀微微颤抖。她眼里那层薄红像是快要滴落的血，却没有一滴泪落下。
她深吸一口气，声音冷得像锋刃一样：“九王爷，我们今天把话说清楚。”
九王爷愣住，目光闪了闪：“青槿——”
青槿抬眸，死死盯着他，声音发颤却字字清晰：“我，不要什么正妻之名，不要什么主母之权，更不要和别的女人共一个男人。你想纳妾，那就去纳，她贤良淑德、温柔体贴，荣贵妃也中意——很好，祝你们琴瑟和鸣。”
九王爷的呼吸一滞，脸色陡然沉下来，眼里像压着风暴：“你别逼我！青槿，难道非要把她逼回去吗？！”
“她？”青槿轻轻笑了，声音却带着冰碴，“我们之间的事，与别人无关，王爷多情，青槿高攀不起，今日起，咱们两不相欠。”
九王爷愤怒得握紧拳头，声音哑了：“你要跟我诀别？”
青槿眸光冷冽：“嗯，以后你我再无瓜葛”
话音落下，她毫不犹豫地转身，身影挺首却孤傲。
九王爷大喊“你己经是我的人了，非完璧之身，你出去还能找谁？！”
青槿顿了顿，忽然肩膀松了下来，好像卸下了重担一般，继续走开。
九王爷一步没追上去，只能看着她背影渐行渐远，喉咙滚了滚，心口像被生生捏住。
风吹过空旷的练箭场，挂着的箭靶“咚”地晃了一下，发出沉闷的声响，像他们之间最后的回响。
“王爷多情，青槿高攀不起，今日起，咱们两不相欠。”
风吹起她衣角，吹得九王爷心头发冷。他看着她决绝的背影，指尖还留着她刚刚的余温，却再也握不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