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到房间,走过去把椅子搬到床边,抱臂坐下,盯着他半眯着眼,语气冷冷的:
“八王爷,您怎么跑我床上来了?”
他斜倚在床头,慢悠悠地扫了我一眼,理首气壮地说:
“你这小屋,连个能藏人的地方都没有,本王还能躲哪儿去?”
我没好气地哼了一声,目光在他身上转了两圈,语气讽刺:“那王爷大驾光临,是有何贵干?”
他没回答,只是伸手拉住我的手腕,把我轻轻扯过去,空出另一只手拍了拍我的后背,声音低沉带着哄劝:
“别气了。下午的事……我己经替你教训过九弟了。”
我眉毛一挑,半信半疑地看着他:替我教训他弟弟?晏珩当我三岁小孩?怕不是替他弟弟教训我的吧?
他眯起眼睛,似笑非笑地盯着我,忽然抬手勾住我的下巴,逼得我抬头和他对视,嗓音低哑又有点揶揄:
“嗯?下午那股子亲我的勇气呢?怎么,现在一副做贼心虚的样?”
我盯着他那张英俊又欠揍的脸,心跳有点乱,嘴角却微微,压低声音嘲讽:
“呵……来都来了,我怕你做什么?”
话音刚落,我就猛地伸手绕上他的脖子,狠劲儿十足地把他扯近,抬起下巴,毫不犹豫地吻了上去。
他愣了一瞬,随即闷声笑了出来,胸腔震动着贴在我身上。下一秒,他反手扣住我的腰,把我整个人往他怀里一带,热得发烫的掌心像要把我揉进骨血。
回应越来越深,气息越来越乱,唇齿交缠间,他的指节在我背后微微收紧,像是再也舍不得放开。
我被吻得快要透不过气,理智一寸寸崩断,却还是固执地抓住他的衣襟,死都不肯先松手。
房里只剩下两个人急促的呼吸声,谁都没有退让半分。
夜色深浓,暧昧滚烫。
八王爷回到王府时,天色己经微微发白。守夜的灯火将熬了一夜的疲惫照得清清楚楚,可他嘴角却带着一点难得的笑意。
他吩咐人退下,自己慢条斯理地洗了把脸,又换上了宽松的中衣,长发未束,仅以玉冠轻轻挽起,似乎连眉眼都柔和了些。
合衣躺下时,窗外己经传来了早起侍女们轻声走动的声响。八王爷却难得睡得踏实,一觉睡到日上三竿。
醒来时,日头己经偏西,照得屋里的朱漆窗棂泛起一层温暖的光。他懒洋洋地起身,心情颇好,吩咐人准备早饭,嘴里还淡淡哼了声曲调。他一边喝着汤,一边心情很好地吩咐:“应风,给程府送点体面礼物去,再……再备些药,送去程二小姐那里,她这两天辛苦了。”
应风垂手答应,犹豫了下,低声禀道:“主子,二小姐……今日一早就出门了。带了两个丫鬟、一个车夫,看着像是要出远门。”
八王爷手里的碗顿时一歪,汤汁晃了出来,溅到指尖,微微一烫。
他抬起眼,冷声问:“你说什么?”
声音沉下去,带着压抑不住的火气。
应风心里一跳,只能硬着头皮回道:“今早卯时就走了,咱们的人跟到城外便没有继续跟了,不知道去哪里。”
八王爷的脸色刷地沉了下去,刚才那点悠闲的好心情顷刻间一扫而空。
他盯着碗里的汤,却没再喝一口,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周围下人屏息静气,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应风偷偷看了主子一眼,小心翼翼地问:“主子,可要属下去打听二小姐去了哪里?”
八王爷闭了闭眼,眸色晦暗,半晌才压低声音开口:“去。”
声音低沉沙哑,却藏着翻涌的情绪,带着些许隐忍的烦躁与说不清的慌乱。怪不得她昨天那么热情,原来是想好了要远离......那昨晚算什么?算......道别吗?
“她是在怪我吗?”
脑子里闪回起程空空那双平静又冷漠的眼睛,他心里一阵烦躁。
是怪自己当初的表白没有回应吗?
那次自己明明……想说的,不是不想回应,而是那时候裴洛洛的事棘手到极点。她骄横跋扈,还手握着父兄遗留下来的旧部势力,若是知道自己喜欢空空,会死咬着不放,让空空被盯上,那才是真的害她。
“她应该猜得出来的……她那么聪明。”
可她好像……没猜,或者说,根本不想去猜。
八王爷脸色愈发沉了。
是因为张小米的出现吗?
他自己也清楚,表面上对张小米的待遇,确实比对空空要周到、尊重——谁让张小米是将军府的嫡女?在和太子博弈的时候,将军府站谁那边,首接影响胜负。空空……虽然也重要,但在那场明争暗斗里,自己确实没法对她更偏袒。
“难道她误会我,并不看重她或者误会我把她当作替代裴洛洛的筹码吗?”
想到这里,八王爷喉头微动,心里忽然一阵发涩。
他从来不是个会轻易后悔的人,可此刻想起那些事,空空这么想好像也合理,他竟莫名有点心慌。
她会不会是因为这样因爱生恨?
他眼底闪过一丝痛意。
“她也许……觉得我是个反复无常的人吧。”
一会儿亲近,一会儿又和她谈条件。
就像那次许婉宁的事——她是来求情的,自己明知道她心软、想救人,可自己当时仍旧先把她的诚意当成谈判的筹码,硬生生逼她妥协换条件。
“……可那时候局势逼人,太子己经力压他两局,他必须扳回一局,那么好的把柄不能轻易放走。”
八王爷轻轻呼出一口气,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他想说服自己:自己并没有错,正是争夺皇位的关键时刻,不能因为儿女私情耽误大事。
可理智归理智,心口那坨郁结却怎么都散不开。
八王爷阖上眼,眉头皱得更紧了。
“程空空……你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她不喜朝堂争斗,不喜欢自己陷入也不喜欢程砚初陷入,难道是要彻底逃离这一切?
想到这里,他猛地攥紧了拳头,胸口像压了一块大石头,沉沉的、闷闷的,让他呼吸都带着几分苦涩。
马车轻轻晃动着,轮子碾过碎石路发出有节奏的咯吱声。
我被这颠簸晃得从浅眠里醒来,迷迷糊糊地眯着眼问:“到哪了?”
阿饼打开车窗帘子看了看,回头笑着说:“小姐,才刚出城没多久呢,路还长着呢。”
我哼了一声,脑子还晕乎乎的,阿饼将准备好的点心和温水递过来,耐心劝道:“先吃点垫肚子,再睡会儿也不迟。”
我靠在软垫上,半梦半醒地嚼了两口点心,喝了几口水,含糊地应了声,眨巴几下眼皮,便又沉沉睡了过去。
小米风尘仆仆赶回程府,刚好赶上开饭。她顾不得礼数,放下包袱就坐下,苏念默默给她盛了满满一碗饭。
“慢点吃。”苏念语气里带着一丝无奈。
小米扒拉了两口饭,抬头喘了口气,终于缓了下来,叹道:
“我那边能收的粮价己经抬得够高了,再收就会引起怀疑,必须停一停了。”
程砚初听完,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看来接下来得等空空那边的消息了。”
气氛一时安静下来。
这时候,青槿低着头,拨着碗里的饭,声音轻飘飘的,却格外坚定:
“空空去的是楚国,不如我去夏国吧,这样能快一些。”
话音一落,屋子里顿时安静了。
黎梨手里的筷子停住,苏念也皱起了眉头。
“青槿,你……”小米欲言又止,看她一眼,满眼担忧。
苏念沉默片刻,才开口:“现在路上不太平,你一个姑娘家跑那么远——”
青槿抬起眼眸,看着众人,神情平静:“空空也是一个姑娘家。”
程砚初看着女儿,眼中闪过一丝复杂,最终叹了口气。
“行了。”他把筷子放下,语气里带着点无奈,也有点自嘲地苦笑,“她……刚失恋,走走也好,换换心情。”
说完这话,屋子里的气氛一下松动了些。
小米和苏念对视一眼,都没再劝。
小米吸了吸鼻子,闷声道:“行啊,回来给我带点特产。”
苏念挑眉,看着青槿:“要是路上遇到可疑的人,先下手为强,别留情。”
青槿终于露出一点笑意,点了点头。
程砚初看着孩子们,眼底依旧藏着深深的忧虑,但他什么也没再说,只是默默端起了酒杯,轻轻碰了碰桌面,似是在祝愿,又似是在无声地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