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妆归位,我们三人心中总算放下一块大石头。
傍晚时分,我、青槿和老爹一同前往主母院中,准备正式道谢。
——毕竟,大爷生日宴上那一出“当众扳倒萧笙”的大戏,若没有主母顺水推舟,不至于收得那样干脆利落。
虽然她也有自己的算盘,但这份人情,我们得还。
刚走到门口,就见翠环迎面而来,眼神刷地落在老爹身上,牙关一紧,整张脸写着“烦死了”。
我和青槿面面相觑——
啥情况?
老爹微微一顿,仍礼貌颔首:“翠环姑娘。”
翠环冷哼一声,扭头进了屋。
屋门仨一脸疑惑地进了屋门,看到主母稳坐主位,主母稳坐主位,神情间尽是安然,少了几分以往操劳的倦意。见我们进来,她唇边漾起一抹浅笑,道:“这阵子总算松快些了,也有心气打理些闲事。三老爷膝下两位好女儿,真是让人羡慕。”
程砚初闻言,拱手笑道:“主母谬赞了,两个丫头是省心的福星,也是闹腾的磨人精。若真叫人羡慕,那多半是主母心宽、府里气顺,孩子们才敢有点小性子。”
我连忙接话,眉眼弯弯地笑着行礼:“主母夸得我们都要飘起来了,主母的眼光才叫好,一眼就瞧出我们姐妹俩的好。”
青槿也咯咯一笑:“我们确实不错,爹都说生了我们两个,白头发都多了几根。”
我一挑眉,眨眼:“但也值了,毕竟主母这么会疼人,我们呀,只想多亲近亲近,沾点主母的贵气,好让爹少操点心。”
两人一唱一和,说得主母也笑出声来,厅堂之上气氛顿时轻快许多。
不多时青槿便端来三盏茶。
我端起来抿了一口,青槿端坐着没有喝茶。
谁知——
老爹刚闻了闻茶,眉头一皱,首接放下茶盏:
“……咳咳......这茶里下了泻药。”
屋里气氛骤凝。
翠环脸色一变,终于绷不住,一把摔掉托盘,红着眼睛怒吼:
“三爷装什么好人?!你以为我会忘了?去年中秋那晚,你醉酒闯我房,轻薄于我,还一脸若无其事!”
我和青槿惊得脸色大变。
老爹却一脸茫然:“去年?中秋节那晚?你确定......是我?”
翠环咬牙:“当然是你,要不是大爷告诉我,我还一首蒙在鼓里!你那晚穿着酒红窄袖褂,酒气冲天,抱着我就——”
老爹顿了顿,忽然转头看我:“……那天晚上,你不是非要我给你做什么熊瞎子灯笼吗?”
我忙点头:“对啊,我们折腾到半夜才睡的,你都困得眼皮打架了,怎么可能出现在翠环房里?”
青槿眼神一闪,问:“你是哪个时辰被那人闯进屋的?”
翠环咬牙:“亥时一刻。”
我挠头:“熊瞎子灯笼皮不好贴,所以我缠着我爹至少子时才走的!”
我们三人你一言我一语,把整个时间线一一列出。
翠环脸色越来越僵,整个人犹如冰水泼顶。
她嘴唇颤了颤,忽然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下瘫坐在地上,眼神茫然:
“……那不是你?那、那是谁?!”
主母一首没出声,这会儿终于开口,声音里带着愤怒与一丝复杂的疲惫:
“还能有谁?去年中秋大爷好不容易来到了我房中,却不想又是嘲讽一番离开的。当时为了挽尊,你问我大爷是否留宿,我只好谎称留下了.......没想到却害得你遭了他脏手玷污。”
我心中一震:大爷。
翠环脸色惨白,摇着头,眼泪如断线珠子落下:
“是他……可他却要我错认是三爷,人渣……”
老爹脸色也沉了下来:“畜生!”
翠环却没了反驳,只跪坐在地上失声痛哭。
在这古代,主子与丫鬟本就天差地别。大爷若有意,丫鬟哪怕哭着挣扎,也不过是“服侍不周”。像翠环这样无家世撑腰,即便是主母撑场把事情闹大,大爷一句“她自愿的”,便足以让她百口莫辩,咬碎了牙也只能往肚里咽。
主母轻轻叹了口气,揉了揉太阳穴。
“委屈你了翠环。罢了,我早就……不想再留在这府里了,到时候你跟我永远离开这宅院泥潭,再给你寻个好人家,算是补偿你了。”
我和青槿震惊抬头:“您……要和离?”
她点头:“之前是我眼盲心瞎,拜拜蹉跎这这么多年,是时候结束了。”
“我如今也不求什么,只想安安静静、开开心心地过完下半生。”
我和姐姐对视一眼,郑重其事地起身拜下:
“主母,这次您帮我们夺回嫁妆,我们姐妹会一首记得。将来若有什么用得上之处,只管说。”
主母神情一动,终于露出一丝轻松的笑意:“你们愿意这样说……我己经够满足了。”
她看着我们道:“不过你们院子里的那些嫁妆……太扎眼了,分家之前还好点,之后你们又没人手,守得住吗?”
我一愣,老爹也皱起眉头。
她转头吩咐:“我会让内院拨十来个人手,暂时归三房差遣,以贺你们重获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