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醉仙楼出来,夜风带着淡淡的茶香与灯市余温,街边渐渐静了下来。
我一边走,一边忍不住傻笑,脚下几乎要跳起来。
阿饼跟在我身后歪头看我:“小姐,你这是什么表情?生意谈成……乐傻了?”
我本来想回她一句“你懂什么”,结果一开口就是一声笑,连我自己都止不住。
“哎,刚才你不是没得吃饭嘛,”我咳了一下,稳住表情,“所以刚才八王爷走之后,我给你打包了点心。”
“谢谢小姐!”阿饼眼睛都亮了,立刻拆开点心盒。
这丫头一边走路一边塞糖,像只在夜色里扑腾的小仓鼠。
“吃慢点。”我侧头提醒,“我可不想再帮你急救了。”
“小姐,这你就不懂了。”她撅嘴,“我就不信人生有几回能吃得起桂花松糕、糯米芙蓉、糖渍桃片……这些我小时候在梦都不敢梦。以前乞讨的时候我就想,如果可以撑死该多幸福”
“呸呸呸,你个臭丫头别瞎说”
“嘿嘿,反正人呀,活着一世,就该好吃好喝好开心——哪怕明天饿着肚子,那也得让今天吃饱。”
我被她逗得一笑:“你倒是很有‘今朝有酒今朝醉’的哲学。”
“嘿嘿,我不喝酒的小姐!”
“看来你得尽快去姐姐学堂识字去了,忙过这一段你就去学堂学字吧”
“我舍不得小姐,跟着你吃得好香好全呀”
“学好了再吃,你个大馋丫头”
我们就这么边走边笑,夜风吹得裙摆轻扬,满心欢喜。
终于走到了家门口,院子里一片寂静,屋檐下灯火己熄,只剩几处夜灯还泛着昏黄的光。
我小声说:“爹和姐姐大概睡了,我赶紧回房,明早再找你们复盘。”
说着悄悄推开房门,打算摸黑躺回床上。
结果——
刚推开门,就听见一声:
“欢迎回家~”
我一愣,灯光一亮,只见我那亲爹穿着单衣盘腿坐在榻上,手里捏着个棋子,正语重心长地批评对面那个穿着月白色里衣、神情淡定的姐姐。
青槿抬眸望了我一眼:“哟,我们的空空回来了?谈成了吗?”
我嘴角抽了抽,看着他们一人泡茶、一人执棋“不回自己房、偏偏在我房里专门点个暗暗的夜灯吓唬我”
“姐~你也学坏了”
我爹理首气壮地说:“不都是跟你学的,上次给我吓得高血压都出来了。”
我:“老爹心眼子真小……”
我还没来得及去看他们的象棋局,视线就被桌上的小零食吸引了过去。
瓜子、蜜饯、栗子糕、红豆卷……一排小碟摆得整整齐齐,我立马乐颠颠地扑过去,坐下先抓了一把葵花籽剥开:“哇,还挺有准备的嘛!”
“对了!恭喜姐姐学堂开张大吉!”
“先别转移话题。”青槿语气冷静,眼睛却亮晶晶地盯着我,“你说说,跟八王爷吃饭到底聊了啥?”
老爹也端起茶盏,正襟危坐:“嗯,我也挺想知道,你怎么突然就跟八王爷混上了?”
“对。”青槿点头,“你什么时候认识八王爷的?”
“他为什么会帮你?”
“还有——”她目光一凝,“你今天为什么化妆?!”
老爹疯狂点头:“还换了女装!!”
“裙摆我认得,是你姐姐给你准备的那件鹅黄云纹裙。”
“平时你连碰都不碰,今天是怎么了?”
一连串的问题像连珠炮似的砸过来,我一时之间有点懵。
“Excuse me?……这是什么审讯现场吗?”
“别扯话题。”青槿果断一击回马枪。
“说!不老实交代的话,就不让你出门赚钱。”
“我、我交代还不行吗!”我举起两手投降,抓了一把瓜子塞进嘴里边剥边说,“其实呢,也没你们想的那么复杂……”
于是我一边嗑瓜子,一边慢吞吞地从白天说到夜晚,从杜三爷说到八王爷,再聊到水泥。
我正讲到八王爷掏出令牌的那一刻,话音未落,青槿忽然就换了个坐姿,眼睛眯了起来,语气也变得意味深长。
“空空,我问你啊,那个八王爷——长得怎么样?”
我一愣,下意识道:“……挺俊的。”
“多俊?”她追问,“是那种书生俊?贵公子俊?还是,杀人不眨眼的俊?”
“我、我也没仔细看……”我试图模糊带过。
老爹突然悠悠插话:“那你怎么记得他那身深青织纹长袍上绣着金线薄云纹?领口那块玉佩是带红穗的?”
我:“……”
青槿像捡到了证据似的猛拍桌子:“你刚才还说他嘴角微微来的角度不超过十五度,眼神‘沉静中带一点点戏’——你这观察力,做密探都过关了!”
我额头冒汗,嘴硬反驳:“我是谈生意的人,观察客户是基本素养……”
“哟,”青槿一挑眉,“嘴硬!你分明是看上人家了!”
“不是不是不是!”我赶紧摇头,“他可是王爷,我怎敢……”
老爹点头:“也不是不可以,我不反对你在做生意的同时做情感投资,但是请不要认真。”
我差点被瓜子壳呛到:“爹你清醒一点!”
青槿撑着下巴笑得意味深长:“啧啧,鹅黄裙子、细软妆容、谈完合作还留饭局……你不心动,天理难容。”
我耳根都红了,抱着瓜子碟子原地炸毛:“我那是职业尊重!尊重!你们这些人就不能有点正经思维?”
“但是要有防人之心,毕竟这是封建王朝下的贵族,无论如何要保护自己,不能嫁入高门。”老爹悠悠开口:好在我也要考取功名了,到时候也能做你的靠山。
我一口茶差点喷出来:“家人们!我虽然好色但更惜命了啦,而且对方看起来不是那种人了啦!”
“爱情使人头昏”
“爱情使人眼盲”
“......”
“爱情使人嘴硬”
“差不多得了你们”
“ 不够 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