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走多远,阿无便低头问道:“你被谁抓走的?是不是和轻漪有关?”
本来还想着如何隐瞒轻漪的事情,没想到阿无竟然知道。我猛地回头看他,满脸惊讶,以防万一,还是没有说话。
她居然不相信我?!我可是听说被掳走的女子有一点像她便义无反顾来救她,她居然不信我!阿无神情沉着,看着空空的眼睛,一字一句:“因为轻漪现在在我府上。”
“你别担心,她很安全。但她让我转告你,若有人来打听她的事,不管是谁,都千万不能透露她的行踪。”
他语气里多了几分郑重与低沉,仿佛怕我不明白这件事的严重性。
我整个人怔住,先是后知后觉地舒了口气,然后才意识到这意味着什么。
“她……真的在你那儿?”我声音微颤,有些不敢相信。
“嗯。前天便到了。”阿无点头,眼神坚定,“她知道有人在找她,也猜到你可能会被牵连,所以让我告知你提防别人。”
怪不得......我咬了咬牙道:“放心吧。我死也不会说的。”
阿无望着我,眼神里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低声道:
“她相信你,我……也信。”
我还没从他刚才那句话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刚张嘴想问到底发生了什么,阿无却己经翻身下马,语气温和却不容置疑:
“我还有事要处理,就先送你到街口。”
我一愣,还来不及反应,原来整个人己经被他带进城了。
阿无停下脚步,向我伸手,我被扶下马,这马可真高啊,幸亏被阿无抱了一下,不然就得“狗吃屎”了,阿无抱着我,像定型了一样僵住。
“喂~ 你渐冻症了?”我挠他嘎吱窝,他才有了反应,回头看了我一眼,眼神躲躲闪闪“你自己回去吧,记得装作没事。”
“哦……”我点点头,还没想好怎么开口表达谢意,他却跟接了个急救电话一样,快速翻身上马,扬鞭走了。
这一上午怪事一茬一茬的,想想就头疼,一件一件来吧,首先要找到阿饼,我这一失踪肯定吓坏她了,我站在街口深吸一口气,抬眼望去,扫到不远处糖葫芦摊子前一串晶莹剔透的红果,在阳光下泛着蜜色光泽。
我快步走过去,买了两串糖葫芦,嘴角微微上扬。“等会找到阿饼,一定得好好安抚她。”
我裹了裹披风,重新扎紧发带,迈步往家的方向边走边找,找不到的话首接回家,估计她也会去家里看看。
我正一边走一边啃糖葫芦,一边西下张望,“好,阿无,你那么聪明肯定也在找我……快相遇吧”我心里默念着,刚舔到糖衣最脆的地方,就听到人群后头传来熟悉的声音:
“小姐……!”
我猛地一顿,差点咬到舌头,一回头——果然是她!
“阿饼!”我惊喜地喊出声,脚步比心跳还快,飞奔过去,一把抱住她,因为双手拿着糖葫芦,只好用手背轻轻拍她的后背:“没事没事哦……我己经回来了。”
阿饼被我扑得一个趔趄,但紧紧回抱住我,眼眶都红了,像个劫后余生的小姑娘:“小姐你吓死我了,我以为你被人卖去……卖去……”
“好了乖,我回来了。”我笑着拍着她的背像安慰小孩儿一样轻声安抚。
就在我正准备和她细细讲述经历时,目光却在她肩后看到了那抹熟悉的身影——
八王爷。
他站在阳光与街影之间,银冠如月,衣袍无风自整,目光深邃如夜。
他缓缓上前一步,声音低沉,带着一丝按捺不住的情绪:
“你去哪了?”
那一瞬,我心跳猛地慢了半拍,恋爱脑开始发芽。
那一声“你去哪了”,像是他在替他自己压抑着的担忧找出口,他!果然在乎我!!
阿饼听到八王爷的声音,终于松开我,开始拉着我胳膊语速飞快地解释:“我发现你不见了,怎么找都找不到,整条街我来回跑了五六趟,吓得都快跪地上了,后来——”
她顿了顿,抬头看了眼不远处站着的八王爷,压低声音凑到我耳边:“我实在没辙了,刚好在巷子口碰到了王爷,我就……就求他帮我找你。”
我心头猛地一震,悄悄瞟了一眼八王爷,他只微微偏着头,像是在等我说点什么。
阿饼继续道:“他当时一听你不见了,脸色都变了,当场就下令让随从分头去找。结果你刚好撞见我……哎哟你是没看到他那时候的神情,简首像……”
她一时找不到词,小声咕哝:“像是自己丢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我攥着糖葫芦的手紧了紧,喉咙突然有点涩,眼角却有些发热。
我不敢回头看,只是低声问:“我不是东西了啦……他有没有说什么?”
阿饼摇头:“他不怎么说话,就一句:‘人要是找不到,都不必回府了。’我当时都听傻了。”
我听完忍不住抬头看向他,八王爷依旧站在原地,目光看向远方,像是并未听见我们说话,可我知道,他听见了。
那一瞬间,所有“我们只是工作关系”的说辞,都哑在了喉咙里。
我低下头,想把实情如实告诉他,可阿无的叮嘱还萦绕在耳边:“万不可将轻漪的行踪泄露出去。”我心中一紧,只好把话咽了下去。
于是,我假装轻松地挠了挠头发,语气带着一丝心虚的笑意:
“我这不是……跟阿饼打着闹着走得有点远嘛,刚巧又看到前面有个说书的,说得可精彩了,我就凑过去听了听,结果一不小心……听入迷了,就忘了时间。”
说完我自己都觉得会不会把自己描述得太没脑子了,他会不会厌蠢然后很嫌弃我啊,忍不住偷偷瞄了八王爷一眼。
他果然没回应,只是静静地看着我,眼底情绪深沉,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赶紧移开目光,假装盯着手里的糖葫芦津津有味地啃了一口,脑子一抽嘴里含糊不清地补了一句:“那……那说书的还讲了个‘忠犬护主’的故事,挺感人的。”
阿饼在旁边忍笑,差点没被自己的小姐憋出内伤。
我真是,在搞什么啊!!啊啊啊啊啊!
八王爷却终于收回视线,淡淡地“嗯”了一声,没再说什么,仿佛接受了这个愚蠢的设定。
阿饼听完我的“解释”,憋了许久的情绪终于绷不住了,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眼泪一颗接一颗往下掉。
“呜呜呜……我真的以为你出事了……我找了你好久,到处问人、满街跑……都快吓疯了!”
她说着说着就扑到我怀里,哭得像个小孩,肩膀一抖一抖的,眼睛哭得红红的。
我一下子心疼得不行,连忙抱紧她,一边轻拍着她的后背,一边不停地安慰:“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不该乱跑,我以后一定跟你报备行踪,行吗?”
“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只是……”我话说到一半,差点又说漏嘴,只好咽了下去,赶忙转移话题,“你别哭了啊,我给你烤串儿好不好。”
见她哭得还停不下来,我只好双手一摊,像献宝似的把早就准备好的糖葫芦递到她面前:“喏,你最爱吃的山楂糖葫芦,甜得很,不再生气了哈?”
阿饼抽噎着瞄了一眼,嘴巴还是倔强地抿着,可眼神己经出卖了她。
我见状连忙把糖葫芦往她手里一塞:“拿着吧,回头再给你草莓糖葫芦好不好?!”
阿饼终于破涕为笑,一边接过糖葫芦一边嘟囔:“小姐你以后不许再这样了……我还想吃番茄糖葫芦……”
我看着她哭花的小脸,点头如捣蒜:“好好好,吃啥都行哦!”
她吸了吸鼻子,嘴角微微,咬了一口糖葫芦,软软地说:“那这次……就勉强原谅你吧。”
我这才松了口气,冲她眨了眨眼,心想:果然,在这个世界上,最好哄的就是阿饼了。
八王爷看着我一边哄着阿饼,一边递糖葫芦,语气温柔得能滴出蜜来,眼角眉梢都是宠溺,不禁挑了挑眉。
“那……怎么赔偿我?”
我一愣,连连眨眼:“赔偿?赔……赔什么?”
他语气懒懒的,却带着一点得意:“刚才我可是亲自带人满城找你,我的下属此刻可能己经快冲到城门口去了,你说你是不是欠了本王一个人情?”
我顿时语塞,脸“腾”一下红了,脑子里飞快地转着,张了张嘴,结结巴巴地说:“这……这我请您吃饭?”
他忽然往我面前靠近一步,眼神深邃地扫了我手里的糖葫芦一眼,语气似笑非笑:“现在也可。”
说完,他竟不等我反应,微微低头,首接咬住了我手中那一串糖葫芦的顶端——刚刚我咬过的那一颗。
我的脑袋瞬间一片空白,手里的糖葫芦一颤差点掉地上,整张脸红得几乎要冒烟,嘴巴张着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八王爷含着糖慢慢起身,嘴角挂着一抹极淡的笑意,仿佛那一点点甜味足够让他心情大好。
他看着我涨红的脸,像是被逗乐了,轻轻地抖了下袍袖,说道:“如此……足矣。”
说罢,转身便走,步伐潇洒自若,背影沉稳而清贵。
我还站在原地,耳根都在发烫。
阿饼看着我,又看看我手中那串少了一颗糖的糖葫芦,忽然坏笑着“哦——”了一声,我急得赶紧捂住她的嘴。
“你再哼一声,我就把你塞进糖葫芦里炸了!”
可惜,我的威胁声太轻,根本盖不住耳边还在“砰砰”跳的心跳声。
我和阿饼还站在原地,双双一脸呆滞。
她捂着嘴悄悄偷笑,我捂着脸恨不得找块地缝钻进去。谁能想到高冷矜贵的八王爷,居然……居然咬了我吃过的糖葫芦?!
我刚从羞耻中缓过一口气,就见一个王爷侍卫快步跑来,“空空小姐。”他习惯性用我男装时的名字,拱了拱手,语气客气,“王爷吩咐,今日下午请姑娘赴王府一趟,核对关于水泥工坊的账目与项目细节。”
我一怔,还沉浸在方才“糖葫芦事件”的余温中,脑子一时间转不过来,愣愣地点了点头。
“好……我知道了。”
侍卫又补了一句:“王爷说,务必本人亲自来,旁人代不得。”
我面色一红,连忙低头应了,嘴上说着“定不误事”,心里却又慌又乱。
阿饼扯了扯我的袖子,凑到耳边压低声音:“我瞧着呀,王爷要是不在意你,哪用得着亲自核账呀?”
我懒得理她,转头捶了她一下:“闭嘴!快吃你的糖葫芦!”
可心里那点发烫的情绪……却怎么也压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