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后,我来不及跟老爹和苏念哥哥聊天便赶紧回房换衣服化妆。
正在挑选头饰的时候,老爹程砚初捧着茶杯走进来,一边吹着茶气,一边打量我,“女大不中留,那么高的学历,赚那么多钱,又那么有才,难道就是为了取悦个臭男人?!”
我低头收拾东西,耳根子开始发热,没想到老爹还是那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盯着我叹了一口气。“不能走心不能走心!咱家姑娘明明能文能武,怎么也要被情情爱爱困住!那八王爷虽然人长得俊,但未必是良人!关键是我现在还没有官职,万一出了事,我怎么给你兜底!”
“我就是去核账的!”我嘴上硬撑着,把老爹打发走。
这时,阿饼己经买了甜点回来,她把甜点放在桌上,看到我己经打扮妥当,站在镜前整理衣摆。
阿饼一时看呆了:“小姐……你今天真好看,跟之前的女装不一样的好看!像个仙女似的”
我抬头看着镜子中的自己——青色长裙垂地,裙摆隐约绣着浅银流云,发间青蓝色绒花点缀其间,衬得整个人清爽又温柔。既有少女的可爱,又不失清冷的端庄。
“还好了啦”我故作淡然,轻轻拂了拂裙角。“不要被我迷倒哦,俗话说越是美丽的女人越是危险!”
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刚准备说点什么,忽然顿住:“咦,甜点怎么分呀”
我从桌上揭开一块青花点心盖布,露出几盒点心。自己挑挑拣拣装好了一盒最精致的,其他几盒则杂乱地摊开着,看起来有些草率。
“这个给我带走。”我指了指那一盒色香味俱全的,“剩下的……你给爹和苏念送去吧。”
阿饼看了一眼我那“特别版”点心盒,又看了一眼其他几盒几乎被我拆腾得七零八落的残盒,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小姐你这双标得太明显了……苏念公子跟老爷显得好不重要。”
我装傻:“我这是分工明确,精准投喂。”
阿饼笑得肚子都疼了,一边提着甜点往外走一边回头打趣:“那你可别怪老爷埋怨你偏心八王爷哦~”
我拿梳子轻轻敲了敲桌沿,佯装不耐:“快去快回,回头我还得你帮我准备些资料去王府。”
“遵命,小姐~”阿饼轻巧一躬身,笑着跑出去了。
我望着她的背影,轻叹一声,摸了摸那盒“专供款”点心,脑中浮现八王爷咬糖葫芦的那一幕,脸颊悄悄泛起一层粉意。
下午我带着点心如约来到八王府,一进门就有侍卫等候接应。
王府果然不比寻常人家,廊转檐绕、曲折深幽,一路走得我都有些恍惚。阿饼想跟着,却在穿过第二进院子时被侍卫礼貌地拦下:“姑娘只随至此,前方王爷另有安排。”
我朝她点点头,示意她别担心,继续跟着侍卫向前走去。
不多时,便来到了王府西苑的水榭亭台,西周种满了榆叶梅和晚樱,枝头残红纷飞,风一吹,几瓣落在我肩头。
远远便看到那座亭子立于池水之上,白玉栏杆环绕,半垂薄纱随风浮动,隐隐透出其中一道人影。
亭外春风轻拂,水波潋滟,粉白的花瓣被风吹落,散落在水榭周围,几缕半透明的薄纱被风挑起,又悠悠落下。
八王爷本正随意翻着案上的图纸,听到脚步声时,却不由自主地抬起头。
她来了。
空空穿着一袭青蓝色长裙,手中拎着一个精致的食盒,步履轻盈,神情认真而坦然。她要走进这亭子了,却又因为风卷起的薄纱,身影若隐若现,像是画里走出的女子,又像是梦里一闪而过的温柔。
八王爷一时间竟有些怔住。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只觉心跳忽然慢了半拍,又猛地加速。陌生、悸动、说不出的不安和期待。
他下意识理了理衣襟,又觉得自己这举动实在可笑,堂堂八王爷,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兵临城下的紧张也曾有过,可现在——居然会在等一个姑娘的时候,紧张得连手都不知往哪儿放。
他低头轻轻苦笑。
她真的很不一样。不像那些名门闺秀小心翼翼地讨好,也不似青楼花魁的娇媚勾人。她看着你,像是看风景——清清爽爽,认真却不黏人;她说话不怕你身份显赫,又不逾越礼数,甚至还能时不时给你添点乱。
像是……跟他不在同一个世界的光。
那光忽明忽暗,却正照进了他从前未曾触碰的地方。
他轻轻呼出一口气,将案上的茶盏推到她的位置,语气不觉柔了三分:“空空,过来坐吧。”
我拎着食盒的手不由自主地攥紧了些。
他今日一袭墨蓝滚银边的锦袍,立领束腰,身形修长挺拔,整个人宛如从山水画中走出的世家公子。乌发被束得极整齐,鬓角分明,眉眼如画,英俊中又带着一丝不可接近的矜贵与冷清。
明明己经见过好几次,甚至还有过……糖葫芦那一口的“交情”,可每一次见到他,都还是忍不住紧张,今天更甚——是那种,像要见自己偷偷喜欢的人时的慌张和雀跃。
我的心跳得很快,耳朵都有些发烫,脚步不知为何轻得像踩在棉花上。
西目相对那一刻,我立刻移开视线,低头装作看脚下的路,心里却忍不住一阵翻涌。仿佛整座王府都安静了,仿佛风都停了,只剩我的呼吸和他的目光。
怎么会有人,生得这样好看,又这样……让我心跳加速?
我走到亭中,轻轻把食盒放在桌上,装作镇定地笑:“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