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暧昧让人变得委屈

下午回到家时，天光微弱，我们几个看起来都不太体面，裙摆上满是泥土，还有些被风吹得乱七八糟的发丝。

老爹正坐在院子里喝茶，一看到我们，眉头立刻皱了起来：“你们这是……打架去了？”

我和青槿对视一眼，立刻启动事先串好的说辞。

“没、没有啦！”我笑嘻嘻地挥手，“我们在红螺寺贪玩，一不小心摔了一跤。”

青槿也赶紧接话：“是啊，地上有苔藓，一滑就摔了，阿饼和小红也跟着滚了两圈。”

老爹狐疑地看了我们一眼，目光在我们几人灰扑扑的裙摆、乱七八糟的发髻和有些青紫的手臂间来回打量，最后长叹了一口气：“出去一趟怎么能把自己玩儿成这样……连青槿也不稳重了，算了开心就好，赶紧回屋洗个澡换个干净衣服去吧。”

我们几个连连点头，像得了赦令似的拔腿就往房间跑。

我一边脱掉外袍，一边推开房门，没想到眼前却赫然站着一个人影。

一袭深色常服，身姿笔挺，负手而立，逆着窗外微弱的光站在那里，带着不动声色的从容与贵气。

是八王爷。

我呼吸一滞，整个人几乎要撞上他，心跳猛地一跳差点踉跄。

“你——”我下意识张口，又立刻闭嘴，连忙转身退了出去，一把将身后的阿饼挡住。

“我有点累了，先自己休息一会儿。”我尽量挤出轻松的笑容，推着阿饼往回走，“你快回你屋，也好好歇着啊，晚上再过来。”

“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呀小姐，我要不去请个大夫看看，对了老爷也会医术”阿饼还想说什么，却被我轻轻一推“安啦，我就是想先睡会儿”之后做了一个嘘的动作，顺势转身合上门。

关门那一刻，我轻轻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从容些，然后才转过身，重新面对屋内的他。

他依旧站在原地，只是眉头微蹙，眼神有点担忧地望着我，好像在确认我是否安然无恙。

“你怎么会在这儿？”我低声问道，明明心跳如鼓，却装作若无其事地走进来，再次面对他，我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屋内静得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八王爷看着眼前的空空，原本洁白的纱裙沾满泥土，鞋面湿了半只，头发还挂着没干的尘屑，像一只刚从风雨中逃生的小猫，狼狈不堪。

“她找人欺负你了？”八王爷缓缓走近，他看着我，一言不发，眉头皱得紧，眼底泛着一股压抑着的怒意。“还有没有哪里受伤”

他的视线落在我微微偏过头的脸颊，目光瞬间一沉。他抬起手，指腹拂过我下巴，指尖一顿——那是被洛平郡主指甲刮出的痕迹，一层皮己破，凝着一道血痂，突兀又醒目。

“这里......疼不疼？”他的声音低哑，带着隐忍，

我身体一僵，下意识后退一步，避开他的触碰。

“王爷……”我垂下眼，声音轻得几不可闻，却尽力让语气平稳，“这里是女子闺房，还请王爷自重。”

空气顿时凝滞了。

八王爷的手停滞在空中，伸手也不是，收回也不是。他看着空空，眼神里一瞬闪过难以言说的情绪，仿佛心头狠狠被刀子扎了一下。

我没再看他，转过身背对着他，声音仍然轻，却透着一种前所未有的疏离：

“王爷不该来的。也不必来的。”

我不是他的谁。

他可以救我，可以关心我，可也可以在洛平郡主羞辱我时沉默不语。

我不怪他。也没立场怪他。

只是心，还是忍不住疼得要命。

八王爷站在空空身后久久没有说话，他的手指微微颤着，攥紧又松开，最后只低低地吐出一句：“对不起。”

声音低沉克制，像是藏了满腔的懊悔。

我没有回头，只轻轻应了一声：“王爷请回吧。”

这一声像是将两人之间原本尚存的暧昧一刀斩断。没有哭，也没有闹，只是把心关上了门。

八王爷没有走，他沉默片刻，从袖中取出一个玉瓷小瓶，我抿着唇不说话，只觉得心口闷得慌，像堵了一块石头，怎么都吐不出来。

他看我不动，又缓缓走近，拧开瓶盖，药香微微泛起，是清冷的陈艾味。他沾了些药膏在指尖，像哄孩子一般温柔地说：“别动。”

我一听这语气，心头顿时酸胀难忍，倔强地偏开头：“王爷自重。”

他却一手稳住我肩膀，低声道：“别动。”

我浑身僵了一下，下意识想挣脱，却被他用不重但坚定的力道拽了回来。那力道里没有半分侵略，只有一股难以抗拒的克制与温柔。

“会疼。”八王爷说得极轻，仿佛我再挣一挣，他自己就要先心碎了。

他用指腹蘸着药，小心地在我下巴涂抹，我身体僵着，满脸别扭。药膏有点凉，触碰到破皮的地方还是忍不住刺痛，我微微吸了口气，这点疼痛当然不至于流泪，可是面对他，怎么就有股委屈一首在心头萦绕。眼睛越来越红，我咬着牙不肯流泪，

八王爷眼里情绪翻涌，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更轻了动作。

我别开脸，手却不知什么时候慢慢松开了攥紧的拳头。挣脱了几次，终究还是没能挣开。

他低着头，专注地为我上药，动作很轻，也很慢。

药终于上完，他注视着我，眼神像是想说很多话，却一句也没说出口。他唇线紧抿，喉头微动，最终只是将药轻轻放在我案几上。

“记得涂。”他转身离开时步子缓慢，肩膀绷得首首的，门被轻轻掩上，空气瞬间冷静下来。

我坐回床边，像泄了气的气球，任由眼泪止不住地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