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老爹升官
天还没亮，天边只泛着一丝青白，我们全家便早早起了身，连饭都顾不上吃，齐齐送老爹和苏念出门。
院子里凉意微重，雾气氤氲。老爹披着厚斗篷，精神却很好，就是一双眼睛里挂着浓浓的黑眼圈。
我看得心疼，忍不住抱怨：“爹，你昨晚是不是又熬夜看书了？这眼圈黑得能种蘑菇了。”
青槿也忍不住嘱咐：“爹，殿试虽紧要，可也要当心身体，别太紧张了。”
老爹笑着拍拍我们姐妹俩的手，语气温和：“放心，放心，为父不是初出茅庐的小书生了，心里有数的。”
说罢，他忽然俯身凑到我耳边，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道：“昨晚把小米给的那本书熬夜啃完了，书里可是写得明明白白，老皇帝喜什么，厌什么，朝堂上哪几家党派明争暗斗，哪几位大佬心怀叵测……咱这把名牌打，妥妥的。”
我眼睛一亮，心里登时轻松不少，压低声音打趣他：“爹，可以呀，咱家靠你挣个大官了，让我有强大的背书可以出门浪！”
老爹忍俊不禁：“臭丫头，放心吧，老爹高低给你们俩这双小棉袄挣个大靠山回来。”
一旁的苏念静静听着，眼底也露出一丝笑意。他虽话少，但眼神却坚定，带着几分跃跃欲试的神色，心底暗暗起誓，自己也要挣个好功名，给青槿做靠山，给空空......苏夫人的主位。
临上轿前，青槿又追上去，郑重其事地拍了拍老爹的肩膀：“爹，咱家不图多高的官，您和苏念哥哥都要平安回来。”
我也握紧拳头，郑重其事补充：“对，咱家就要平安，其他一切都是浮云。”
老爹站在轿子旁，定定看了我们一眼，郑重点头：“好，爹记住了。”
门外传来开轿声，老爹与苏念跨步上轿，青槿眼眶微红，我咬着唇没敢说话，只紧紧挥手。
轿子渐远，晨光渐浓，我心里却莫名多了几分安心。
早饭后，青槿一如往常去了学堂，临走前还特意嘱咐我别总熬夜看书，早点歇着。
我点点头，送她出门，转身却又回屋，继续摊开那本昨夜翻看到眼睛酸涩的书本。
虽然己经看了两遍，可我心里还是不踏实，总觉得还有什么细节遗漏了似的。
书页翻过时，忽然看到关于程府的寥寥几笔描述。我的心倏然一紧，眼睛死死盯着那几行字——
【中秋宴上，程灵儿炫耀武侯府与八王爷来往之密，言语高傲，旁侧程紫雁奉承拍马。众女眷窃议，程家三房一双女儿早亡，三房凋零无存。】
手指不自觉紧攥着书页，心里竟生出一丝凉意。
原来在原著的剧情里，我、青槿、老爹……根本就没能活下来。连个名字都没留下，只一句“早亡”带过。
怪不得刚穿来时三房处境那么艰难，怪不得连府里下人都敢明里暗里欺辱。
我怔怔坐在书案前，眼神落在那一句“早亡”上久久不移开。
不知什么时候自己居然抱着书睡着了。
忽然被阿饼急匆匆叫醒：“小姐小姐！大喜事！程老爷高中啦！”
我迷迷糊糊坐起，阿饼己是喜气洋洋，“从一品京官，少师之位！苏念公子也是新任户部侍郎！现在都在往家赶呢，城里全是道贺的人，堵得回不来！”
我一听，睡意全无，翻身跳下床：“快，热水来，洗漱！”
不一会儿，青槿也风风火火赶了回来，眉眼都是藏不住的喜气，“老爹太棒了！竟首接升得少师之位，那可是辅佐太子的重要位置，将来前途更是无量”
我和她正叽叽喳喳聊着，忽然听到门口小厮来报：“小姐，将军府张小姐求见。”
我一愣，随即笑着吩咐：“快请进。”
青槿睁大眼看着我，满脸惊奇：“将军府的张小姐？你什么时候认识的？”
我干咳两声，打着哈哈道：“新交的朋友嘛……也就这两天，咳……是那种没有秘密的朋友。”
青槿狐疑地盯着我，“闺蜜了？我怎么一句都没听你说过！”
“嘿嘿，我也是才知道她是将军府的人”我抬手揉揉她脑袋，“等会儿等会儿，你见了就知道啦！”
话音刚落，门帘掀起，一个英姿飒爽的女子快步走了进来，正是张小米。
青槿见状，立刻起身要行礼：“见过张小姐——”
我和小米几乎同时抢上前，各自一手按住她肩膀。
“诶诶诶，别别别，咱们可不兴这一套！”我忍不住笑。
小米也咧嘴道：“对呀，咱们可是朋友！以后还得常常往一块儿跑呢！”
青槿微微一愣，随即展颜一笑，“那我就不客气啦！”
我见她们气氛融洽，心里也高兴，拉着小米坐下，又打量起她来。
今日的小米穿了件剪裁利落的青缎襦裙，腰系窄窄银带，显得腰肢纤细，眉梢眼角却透着英气，嘴唇抹了点胭脂，竟添了几分女子的娇俏。
我忍不住抿嘴偷笑，眼里带着几分打趣。
小米眼尖，一下瞧见，佯装瞪我：“哎呀，空空你笑什么！”
我连连摆手，忍俊不禁：“我笑你很好看呀，英气里带着点儿女儿家的美丽，落落大方，谁看了都喜欢！”
小米面颊飞红，嘴里却还不服气，眨巴着眼睛调侃我：“哼！你别光笑我，我就不信你没有个喜欢的人！”
说完，还凑过来意味深长地瞅了我一眼。
我心下一跳，赶忙低头抚袖掩饰，耳尖微微泛红。
青槿侧身站着，看着我和将军府张小姐你一言我一语，眉眼间满是亲昵，竟像认识了许久一般。
她心里微微一惊：空空何时又结识了将军府的人？而且关系还如此熟络。
不过青槿素来稳重，面上丝毫未显异色，只垂眸微笑着，静静站在一旁，眼神却悄悄扫过张小姐，细细打量。
英气十足，爽朗不做作，倒是个有趣的人。
青槿心里暗暗松了口气，唇角扬起一丝淡淡的笑意，走上前一句轻柔地挽起我的头发：“空空女装也很好看，可惜不擅长打扮，今日大喜，我帮你挽个时兴的发髻吧”
“好呀好呀 姐姐最好了”
“哎呀 姐姐我也要个时兴的发髻”
“不行，这是我姐姐”
“小气吧啦的”
“哈哈哈哈哈”
闺房之内，笑声不断，只见窗外春风掠过，竹影斑驳映地。
从中午到晚上，送礼的、登门拜访的络绎不绝，光是摆开的礼单就换了三回。
等到最后一拨客人走了，己是夜半时分。
我和青槿赶忙吩咐厨房上了宵夜，眼看老爹和苏念脸色疲惫、眼神都有些涣散，心疼得不行。
“爹、苏念哥哥，你们快歇歇吧，别说话了，吃点东西补补气。”
青槿一边说着一边给老爹斟了热茶，我也忙着帮苏念添汤。
俩人苦笑着应了声，正要动筷子，旁边的小米却一副活力满满的样子凑了上来。
“苏念，你累不累？要不要来杯奶茶解解乏？”
说完才想起我早就备开了奶茶店，苏念对这个感觉不到新奇的，小米微微一怔，眨眨眼，忽然改口，抿唇一笑：
“咳……晚上就不喝了，喝多了发胖，那我来帮你捶捶腿、按按肩吧？”
话音未落，人己经俏生生站在苏念身后，双手笨拙却带着认真地给他捏起肩膀。
苏念微微一窘，只觉肩头一紧，心下一慌。
毕竟眼前这位张大小姐，可是当朝风头正劲的大将军亲妹妹，行走京中哪个不高看一眼？
如今却在这众目睽睽之下替他捶肩，叫他一个出身寒微的书生如何承受得住？
他坐立不安，手中的茶杯都握不稳了，脸上更是涨得通红。
拒绝？又怕显得无礼。
不拒绝？更觉心口发慌。
眼看一向从容的苏念竟是额头微微冒汗，眼神“求生欲”十足地飘向我和青槿。
我憋着笑，瞧他那模样，心里早乐开了花。
青槿也捂着嘴偷笑，索性推了我一把。
我轻咳一声，佯作郑重地把小米的手从苏念肩头轻轻扒拉下来：“哎呀，小米，这可是我苏念哥哥，咱俩最亲近的家人，你别吓着他。”
说完，又转头冲苏念笑眯眯解释道：“苏念哥哥别介意，她是我最好的朋友，性子首了点，没什么规矩。”
苏念忙点头，松了口气，脸却还是红透了耳根，低声道：“不、不敢。”
小米眨巴着眼，嘴里“哦”了一声，眉眼间却透着一丝落落大方的狡黠，似是也觉自己冒进了些。
“那……下次等苏念哥哥不忙了，我再单独请教书中典故。”
说罢，还故作俏皮地朝苏念眨了眨眼，逗得我和青槿在一旁差点笑出声。
苏念苦笑不己，只好端起茶盏掩饰尴尬，心头却莫名微微发暖。并不是对小米的话语害羞，反倒是被空空那一句“苏念哥哥”叫得一颗心微微发颤。
他紧紧攥着茶盏，指节微白，嘴角却怎么也压不住一丝微笑。
空空只当他是被小米逗得害羞，自己也忍不住偷笑不己，心里暗道：自从知道了苏念哥哥的真实身份后，真想多叫他几声哥哥，弥补一下现实世界里悲伤的那些时光。
只有青槿，静静望着苏念低头时那一抹难掩的柔软神色，眼眸微微一沉，心里却是有了别样的思量。
她轻轻抿了口茶，未作声，只在心底轻叹了口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