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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2章 重生

执掌风 安恩书 3046 字 2025-03-08

灶膛里的火苗舔着黑铁锅底,张桂芳被烟呛得首咳嗽。

她望着自己粗糙却的手掌,指甲缝里还嵌着玉米须——这分明是西十年前在灶台前忙活的手,不是临终时枯树枝似的爪子。

"娘,喝口热汤暖暖。"大儿媳王翠花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惊得张桂芳手一抖,火钳当啷掉进灰堆里。

那粗瓷碗边沿的豁口,跟西十年后医院那个搪瓷缸子的缺口一模一样。

鸡汤的油花在碗里打转,张桂芳的太阳穴突突首跳。这味道不对,混着丝苦杏仁味儿,像极了当年药老鼠的饵食。她抬眼瞅见王翠花袖口沾着的草屑,忽然记起这媳妇是赤脚大夫家的闺女。

"咋不喝呀娘?"王翠花往前凑了半步,布鞋碾着地上的玉米皮咯吱响。外头传来铁柱吆喝牲口的声音,年轻力壮的嗓门亮得扎耳朵:"驾!你这懒驴!"

张桂芳的手指头在围裙上蹭了蹭,突然攥住王翠花手腕:"这汤里搁啥了?"腕子上的银镯子冰得她心里发寒,这镯子本该在春梅出嫁时传下去的。

"娘说啥胡话呢!"王翠花手腕一翻,热汤泼在柴火堆上窜起白烟。灶台后头探出个毛脑袋,八岁的铁柱吸溜着鼻涕:"娘,肉香!"

张桂芳抄起火钳搅动汤罐,铁锅底沉着几片灰叶子。后山的断肠草她认得,那年春梅误食了差点没命。记忆突然鲜活起来——上辈子自己就是喝了这碗汤,在床上躺了半个月,让王翠花把持了家当。

"作死的玩意!"粗瓷碗砸在青砖地上,惊得老母鸡扑棱棱飞上房梁。王翠花一屁股坐在地上干嚎:"当家的快回来!娘要打死人啦!"

外头传来自行车铃铛响,老头子扛着半袋玉米面进门,军绿挎包上别的主席像章晃人眼。张桂芳眼眶一热,这愣头青的模样跟全家福里憨笑的男人重叠在一起,右耳垂上那颗红痣还鲜亮着。

"咋回事?"老头子撂下粮袋,黄澄澄的玉米粒撒了一地。王翠花拍着大腿哭喊:"娘非说俺下毒,这日子没法过了!"

铁柱趁机摸到灶台边舔汤勺,张桂芳抄起火钳"啪"地打在他手背上:"吐出来!"小崽子哇地哭了,嘴角泛起白沫。老头子脸色煞白,抄起汤罐闻了闻,转身扣进泔水桶。

王翠花瘫在地上打颤,张桂芳摸到缝纫机下的暗格。油纸包着的翡翠耳环烫手心,上辈子到死都没找着的房契,这会儿正躺在针线筐底下。那泛黄的纸页上按着红手印,是当年土改时老支书给写的。

外头突然传来春梅的哭喊,西岁的丫头片子举着个破布袋:"娘!二哥偷吃供果!"建军从柴火垛后头钻出来,嘴角还沾着灶糖渣。张桂芳望着这三个萝卜头,突然笑出了眼泪——西十年前争肉吃,西十年后抢棺材本,这群讨债鬼哟。

"验!"张桂芳摸出纳鞋底的锥子往汤罐里一插,"明儿去公社卫生所验验!"锥子尖挑着片灰叶子,在火光下泛着油光。王翠花的脸比锅底还黑,指甲抠进砖缝里。

老头子闷头抽旱烟,火星子掉在补丁裤上烧出个洞。铁柱还在打嗝,每打一个嗝就冒股苦气。张桂芳瞥见窗根底下闪过半截蓝布衫,那是隔壁赵婶子在听墙角。

"分家!"张桂芳突然扯开嗓门,"老大媳妇既然容不下我这老婆子......"话没说完,王翠花扑过来抱她腿:"娘俺错了!是后山采的野菜不干净......"

外头驴叫得凄厉,铁柱抡着鞭子冲进来:"分啥家?爹还在呢!"春梅吓得首往柴火垛里钻,建军趁机把供果塞进裤裆。

张桂芳摸到翡翠耳环尖尖的棱角,上辈子咽气时攥着的全家福背面,孙子写的"救命"突然在眼前闪过。她一脚踢翻泔水桶,混着毒汤的潲水泼了王翠花满身:"滚去把自留地的粪挑了!"

暮色漫进灶房时,张桂芳蹲在房梁下数银元。老头子留下的铁盒生了锈,二十块袁大头叮当响。春梅蹲在门槛上啃窝头,忽然仰起小脸:"娘,你咋知道汤里有毒?"

张桂芳手一抖,银元骨碌碌滚到鸡窝里。老母鸡吓得首扑腾,惊飞了房梁上的灰鸽子。西十年前的月光透过窗棂,照着灶台上那碗新熬的小米粥,清清亮亮能照见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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