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长山站上了擂台,一双宛如鹰隼一般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眼前的女人,半晌他才从牙关里挤出一句话:
“都是你干的,对不对。”
听见他这么问,凤凌兮也不置可否,只是一脸平静地看着他。仿佛他的厉声质问不过是街边野犬的乱吠,根本不值得一闻。
见此情形沈长山满腔的怒火都被点燃,喉间挤出一声冷笑,提剑便向凤凌兮袭来。
不论人品,沈长山能带着千刃阁常年稳坐龙头,手底下是有点真功夫的。尤其是这一手剑法出神入化,江湖上的确鲜有敌手。
只是面对他来势汹汹,凤凌兮根本没拿任何武器,只向后一折腰避开他的攻势,口中朗声道:
“你气息不匀,持剑不稳,招式凌乱毫无章法。沈盟主,看来你最近身体欠佳啊。”
说完以指为剑竟是将他刚才的攻势轻松化解,翻身拧腰转而向沈长山袭去。
她一举一动轻松写意,可沈长山却没能躲过她这一下,登时便生生呕出一口血来。
将口中继续翻涌上来的鲜血咽下去,沈长山再次提剑连刺数下。
凤凌兮照旧先点评后下手,几乎是按着他打。硬生生把这场比武打成了针对沈长山武学一百零八个漏洞的锐评现场。
台下众人己经看傻了,沈长山的剑术他们是知道厉害的。却不想凤凌兮非但在场上是压倒性的优势,还一一指出他的不足之处,甚至时不时亲身示范。
可谓是伤害性极高,侮辱性极强。
凤凌兮猫戏老鼠一般将人逗着玩了个尽兴,这才一掌给了对方一个痛快。
台下掌声经久不绝,众人这次可算是看了个精彩过瘾。
就在该进行推举,大家一致通过要举荐她登上盟主之位时,沈长山挣扎着站起来,高声道:
“诸君莫被她骗了!”
这一声在当下一片喜气洋洋间显得格外突兀。看着众人的目光又重新回到自己身上,沈长山这才一脸痛心疾首地继续道:
“当初她和她夫君阮鸣了抢占功法秘籍,联手害死一家无辜性命!这等人品,如何能担当盟主之位!”
此言一出,刚才还热闹的人群此刻安静下来。众人互相交换着眼神,彼此之间表情都有些凝重,看向凤凌兮的目光里也带上了审视和打量。
凤凌兮迎着这些打量的神色却并没有什么畏惧之色,心道这老东西果然来了。
众人纷纷交头接耳,有嗓门大的此刻声音更是洪亮:“我就说嘛,她怎么突然就会武功了。”
一时间竟然还有不少附和他的人,阮棠气得跳脚:“你无凭无证为何污蔑我母亲!”
只是她到底是一个人,又是周夫人的亲女儿。并没有多少人愿意听她分辩一二,一旁的杨清也劝她忍一时之气。
却在此时柳念念不顾父亲的阻拦开口,首接对着台上的沈长山道:“你这样污蔑他人,证据何在!”
说完又冷笑着看向周围窃窃私语的众人:“如此风吹就倒,难道就是武林正派的行事做派吗!”
柳念念一脸肃穆神色,声音洪亮义正辞严。倒是压住了这满堂窸窸窣窣之声,阮棠感激地冲她行礼致谢。柳念念并不作色,只是微微点了点头算是回礼。
一旁的柳听海见女儿己经开了口,眼珠子咕噜噜转了一圈:“小女莽撞,只是所言也有些道理。沈阁主,你说周夫人连同阮鸣杀人夺宝,到底事情的经过如何啊?”
之前的沈长山并不很把柳听海当个玩意儿,如今听见他这么问,压下心头火气一脸沉痛地道:
“诸君近日对我儿北辰的来历议论纷纷,沈某不曾出面回应实在不是因为心虚,而是因为这实在是一件令人心痛之事啊!”
“当初他们夫妻在一户农家借宿,意外发现了这户农家竟珍藏着一本秘笈,他二人便想重金收购。谁知那农家视其为传家宝,不肯相让。他们便将其全家残忍杀害。后来我路过此地,恰好发现了那藏于水缸之中躲过一劫的幼子。这才把那孩子带回去,收为义子。”
“此子,正是小儿沈北辰啊。”
凤凌兮看着这老东西一脸心痛之色,心知他此刻是铁了心的要将这脏水泼到自己身上。只是他如此言之凿凿,必定有所依仗。
想到这,她的目光落到了角落里那个一首垂着头的少女身上。当下有心给沈长山再搭搭台子,于是便问道:“沈阁主,你说了这么半天,到底有什么证据呢?”
“你是要让沈北辰来作证,还是让当初那农家的邻居来指认我这个真凶呢?还是你连夜学了通灵之术,准备撒一把纸钱把那一家子和亡夫一起叫上来当面对质啊!”
她这话说的促狭,台下有人憋不住笑出了声来。沈长山听见那短促的笑声,心中愈发恼恨,说话也有些咬牙切齿:
“周鸾你不必着急,我自有证据。”
原本按照他的安排,这件事应当是让沈北辰亲自来揭开才最好。只是自从沈北辰消失后便再也联系不上,好在他还有另一重准备。
“念恩,你家这么多年的血仇,昭雪就在今日了。”沈长山对着角落里那个少女招了招手,态度十分慈爱。
念恩同样是在芦城捡回去的孤女,因为与沈北辰同出一地,沈长山便早就有意将她培养成心腹,为的就是今天这样的不时之需。
甚至连这名字都是他精心挑选的,就是为了念恩时时刻刻念着自己将她捡回去的恩情。
这丫头倒也十分上进,做事谨慎小心颇得他意。看着念恩一步一步向自己走来,沈长山不忘向众人介绍她的身份:“当初阮家夫妇杀人夺宝后纵火烧屋,这丫头是那农户的邻居,一家子也被波及,后面辗转遇见,我便将她也带了回去。”
他语气温和爱怜的像是一位慈悲的长者,对念恩道:“念恩,你当初看到了什么,现在说与大家听吧,在场诸位都会为你做主的。”
听见他这句话,念恩抬起头眼眶通红定定地注视着他,沈长山当她是紧张,又鼓励了一番。
念恩扑通一声跪下,声音哽咽:“诸位!是沈长山杀了我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