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骨血灼心

温泉氤氲的水雾在琉璃屏风上凝成霜花，苏清越盯着腕间妖异的九尾狐印记，忽然抓起药玉砸向水面。波纹荡开的刹那，镇北王心口箭疤突然渗出黑血，在池水中蜿蜒成玄铁令上的断剑纹路。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北斗封穴。"她伸手按住男人剧烈起伏的胸膛，"三支透骨钉封住任脉要穴，每逢月晦便如万蚁噬心——王爷当年究竟答应了皇帝什么条件？"

池畔烛火"啪"地爆开，男人擒住她手腕按在池壁上。水珠顺着他的下颌滴落，在苏清越锁骨处晕开冰凉的触感："王妃不如先解释，为何长公主府的离魂咒会出现在你身上。"

话音未落，窗外突然传来凄厉的埙声。苏清越脑中嗡鸣，仿佛有无数钢针在颅骨间游走。温泉水剧烈翻涌，原本淡去的记忆突然清晰——那年冰湖之下，攥着她脚踝的手腕上，缠着九转玲珑绳！

"屏息！"镇北王挥掌击碎屏风，琉璃碎片割破苏清越的袖口。暗红色血珠浮在水面，竟凝成细小的符咒。埙声陡然尖利，符咒化作赤蛇朝她咽喉扑来。

苏清越抄起沉在池底的金簪划破掌心，以血为墨在虚空勾画。前世在停尸房见过的镇魂符咒脱口而出："天地玄宗，万炁本根——"

赤蛇在距她三寸处轰然炸裂，血雾中浮现出扭曲的人脸。苏清越瞳孔骤缩，那张脸竟与今日毒发的王嬷嬷有七分相似！

埙声戛然而止。镇北王揽着她破水而出，湿透的中衣贴在身上，露出后背纵横交错的陈旧鞭痕。苏清越指尖抚过一道斜贯肩胛的伤口："这是...黥刑？"

男人反手扣住她脖颈，眼中杀意翻涌："你究竟是谁？"

"我是能解你透骨钉的人。"苏清越突然咬破舌尖，含血吻上他心口箭疤。血腥气在唇齿间炸开的瞬间，三支嵌在血肉中的透骨钉发出悲鸣。

镇北王闷哼一声栽倒在地，苏清越趁机扯开他衣襟。烛光下，三枚青铜钉分别钉在膻中、巨阙、鸠尾三穴，钉头雕刻的赫然是缩小版的九尾狐令牌！

"以身为鞘..."她想起太医院古籍记载的禁术，浑身发冷，"皇室竟用活人养凶器？"

窗外忽有金铃作响。苏清越转头望去，见廊下不知何时悬了盏白骨灯笼，灯罩上用人血画着镇魂符。灯笼突然自燃，灰烬中飘出一方素帕，上面歪歪扭扭写着："子时焚香，可觅归途。"

是简体字！

苏清越攥紧素帕浑身发抖。这字迹与她前世解剖报告上的签名一模一样——那是她追查了三年的连环杀手"医生"的笔迹！

"王妃认得这字？"镇北王不知何时醒来，指尖把玩着透骨钉。暗红血线顺着钉身缠绕，竟在他掌心结成个诡谲的卦象。

苏清越突然夺过青铜钉扎向自己手腕，九尾狐印记遇血暴涨。在男人惊愕的目光中，她将染血的钉子按在他心口："坎上艮下，水山蹇——王爷可知此卦主困厄，需以至亲骨血为祭？"

更鼓声穿透雨幕，远处突然传来喧哗。苏清越推开殿门，见西厢房火光冲天。她提裙奔去，却在月洞门处撞见个青衣药童——正是白日打翻参汤的那个。

"王妃救命！"药童扑跪在地，双手奉上漆盒，"这是王爷每日要服的..."

苏清越掀开盒盖，浓重的血竭味扑面而来。她突然掐住药童下巴："西域血竭遇热会析出晶砂，你指甲缝里的晶粉还没擦干净。"

药童眼神骤变，袖中寒光乍现。苏清越侧身躲过淬毒的匕首，却见对方喉结滚动——是男人！

"长公主问您安好。"假药童咧嘴一笑，七窍突然涌出黑血。苏清越掰开他紧握的拳头，掌心用朱砂画着DNA双螺旋图案。

惊雷劈开夜幕，她踉跄后退。这个穿越者留下的符号，分明是她前世法医室的专属标记！

火光中传来木材爆裂的脆响，苏清越突然想起什么，发疯似的冲进火场。热浪舔舐着嫁衣，她在倒塌的梁柱下找到个铁匣——这是原主生母的遗物，匣面密码锁竟是九宫算图！

"离三震西，开！"她凭着肌肉记忆转动铜钮。铁匣弹开的刹那，泛黄的信笺飘落在地，开头写着："清越亲启，若见此信，说明为娘研制的时空舱..."

火舌突然吞没信纸，苏清越徒手去抓。焦黑的残片上只剩半句："...小心长公主，她是你..."

"是我什么？"阴冷的女声在身后响起。苏清越转身，看到燃烧的房梁映亮王氏扭曲的脸——她手中握着的，正是那盏白骨灯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