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三章 九尾迷踪

雨滴顺着琉璃瓦当坠落，在青砖上砸出暗红色的坑。苏清越盯着王嬷嬷发黑的指甲，突然扯开她右臂衣袖——三枚铜钱状的烫伤疤痕赫然在目。

这是岭南巫医世家的标记！

"王妃好眼力。"低沉的男声在身后响起。镇北王披着玄色大氅倚在廊柱上，苍白指节间把玩着那枚九尾狐令牌，"这是第七个。"

苏清越猛地转身。雨幕中男人的轮廓像柄未出鞘的剑，明明病骨支离，却让她想起法医室见过的那些淬毒凶器——越是精致，越是致命。

"王爷不妨首说，这王府里还有多少西域血竭？"她踢开脚边药篓，"或者说...您究竟在等多少人毒发身亡？"

令牌突然擦着耳畔飞过，钉入她身后梁柱。苏清越偏头望去，鸽血石雕琢的狐眼正在渗血——不，是雨水浸透了藏在宝石夹层的朱砂。

"子时三刻，王妃该为本王侍疾了。"男人缓步走近，大氅扫过她湿透的裙裾。苏清越突然嗅到熟悉的曼陀罗香，与灵堂里庶妹身上的味道如出一辙。

寝殿内烛火通明，鎏金博山炉腾起袅袅青烟。苏清越盯着男人后颈的针孔，忽然抓起妆台上的菱花镜："王爷可知，这北斗封穴法若偏半寸便是死穴？"

镜面映出男人陡然凌厉的眼神，苏清越却将铜镜一转，照向房梁暗处："就像此刻藏在藻井后的那位，弩机再偏半寸就能射穿我的咽喉。"

寒光乍现！三棱箭镞破空而来，苏清越旋身躲过，发间凤冠应声碎裂。男人突然揽住她的腰往榻上一滚，箭矢接连钉入鸳鸯锦被，竟泛着诡异的幽蓝。

"闭气！"男人扯过纱帐捂住她口鼻。苏清越却趁机摸向他腰间玉带，指尖触到暗格里的瓷瓶——是西域血竭的解药！

殿外突然响起金铁交鸣之声。苏清越透过纱帐缝隙望去，十余名黑衣人正与王府侍卫缠斗。其中一人招式诡谲，弯刀划过侍卫咽喉时竟带起紫色血雾。

"是苗疆蛊毒。"她下意识攥紧解药瓷瓶，"他们刀上淬了尸蚕蛊。"

男人突然剧烈咳嗽，指缝间渗出黑血。苏清越扯开他衣襟，发现心口浮现蛛网状青纹——这是牵机散入心脉的征兆！

"王爷若肯交出玄铁令，或许能得个痛快。"黑衣人踹开殿门，弯刀在地上拖出火星。

苏清越突然轻笑："这位壮士可知，尸蚕蛊遇上天山雪莲会如何？"她将解药粉末悄悄撒在袖间，"就像你现在这样..."

话音未落，黑衣人突然捂住双眼惨叫。苏清越抄起香炉砸向其膝窝，在对方跪倒瞬间夺过弯刀，反手挑开他衣襟——左胸赫然纹着九尾狐图腾！

"看来王爷的令牌不孤单。"她将刀尖抵在纹身上，"说吧，长公主许了你什么好处？"

黑衣人突然咬破后槽牙，苏清越急忙后撤却己来不及。毒血溅上她手腕的瞬间，原本淡去的朱砂痣突然灼烧般发烫。昏迷前最后看到的，是镇北王骤然变色的脸。

混沌中有无数记忆碎片翻涌。苏清越看见原主十岁那年跌落冰湖，水下有人死死攥着她的脚踝；看见镇北王班师回朝那日，朱雀大街的茶楼上闪过九尾狐旗幡；最后定格在继母王氏的梳妆匣底层，那封盖着凤印的密信...

"醒了就睁眼。"苦药气息扑面而来。苏清越发现自己躺在温泉池中，手腕搭着块药玉。镇北王半跪在池边，中衣被水浸透，露出心口狰狞的旧伤——箭疤形状竟与玄铁令上的断剑纹路完全吻合。

她突然按住他锁骨处的黑痣："三年前雁门关大捷，王爷中的那支冷箭..."

池水无风自动，男人眸中掀起惊涛骇浪。苏清越却看向水面倒影，自己腕间的朱砂痣己变成九尾狐形状——与令牌上的图腾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