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裹着柳絮往人脖子里钻时,我正抱着一摞盐引账本往慈宁宫跑。昨夜在废弃盐仓找到的户部印鉴硌得胸口生疼,拐过回廊却撞见太子倚着朱漆柱子剥松子。
"萌萌可知工部最近在修黄河堤坝?"他指尖捏着松仁在我眼前晃,"三百万两白银拨下去,堤坝裂了七处。"
我盯着他腰间新换的羊脂玉佩,突然想起系统商城里那个标价888积分的[水利全解]。刚要开口,太后身边的苏嬷嬷从月洞门转出来:"两位主子快些,三司的大人们候着呢。"
金銮殿前的汉白玉阶结了层薄霜,我缩在太子身后数朝服补子。孔雀、锦鸡、云雁...数到第六只白鹇时,殿内突然传出茶盏碎裂声。
"老臣冤枉!"户部尚书王守仁的乌纱帽歪在一边,"扬州盐场账簿分明是..."
"王大人好记性。"太子撩袍跨过门槛,"不如说说永昌三年腊月初七,您在扬州醉仙楼宴请的是哪位红颜知己?"
我摸出包辣条慢慢嚼,看着太子将一叠信笺甩在御案上。泛黄的洒金笺上胭脂印犹存,最底下压着枚翡翠耳坠——正是王守仁夫人去年中秋戴的那对。
"这是从王大人家祠堂供桌下找到的。"我咽下辣条举手发言,"装订成册的情诗比户部账本还厚三寸呢。"
满朝文武憋笑的表情像集体吞了跳跳糖。刑部尚书突然剧烈咳嗽,我这才发现太后正似笑非笑地睨着我手里的辣条包装袋。
"萌萌。"太后指尖在鎏金扶手上轻叩,"哀家听说工部新制的糯米灰浆总不粘?"
我心头突地一跳。黄河堤坝要用糯米浆混合石灰,这配方还是我半月前在太后面前"无意间"提起的。
"或许...缺了重要配料?"我佯装挠头,余光瞥见工部尚书刘启明擦汗的帕子己能拧出水来。
退朝时太子突然往我掌心塞了枚温热的竹筒:"尝尝,波斯新贡的奶茶。"
甜腻的羊奶味冲得我太阳穴首跳,这哪是奶茶,分明是糖水泡香料!我盯着竹筒里漂浮的肉桂渣,突然福至心灵:"殿下,我们去工部膳房逛逛?"
戌时的梆子敲到第二声,我蹲在工部后厨的柴堆后数蚂蚁。太子换上了粗布短打,往灶膛添柴的动作熟练得让人心惊。
"刘大人每日戌时三刻要来喝燕窝。"烧火丫头小声说,"厨娘都被支走了。"
我望着灶台上那罐雪白的燕窝,从袖中摸出个小瓷瓶。系统出品的[味觉放大器]滴进去,保管让任何添加剂无所遁形。
门轴吱呀作响的瞬间,太子揽着我的腰翻上房梁。刘启明圆滚滚的身子挤进门来,舀起燕窝就往嘴里送。
"噗——"第二口还没咽下,他突然喷了满灶台,"怎么有股石灰味!"
我在梁上憋笑憋得发抖。昨儿夜里让暗卫往燕窝里掺的可不是石灰,而是格物院新研发的水泥粉末。这老狐狸做贼心虚,果然尝不出区别。
"来人!把厨子..."刘启明的咆哮戛然而止。太子如鹞鹰般掠下,剑锋挑开他腰间锦囊,一叠染着胭脂的票据雪片似的飘出来。
最上头那张盖着漕运总督大印,墨迹写着"三月廿七,收河沙三百船,实付一百船"。
"刘大人好手段。"太子剑尖抵着他咽喉,"黄河里的沙子,到您这儿都能筛出金子来。"
我突然嗅到一丝甜腥气,刚要提醒,房梁轰然断裂。十二名黑衣人破窗而入,刀光织成密网。刘启明趁机滚向暗门,我甩出辣条油纸包住最近那人的脸。
"闭气!"太子将我护在身后,袖中射出三枚榴莲糖。爆裂的恶臭瞬间弥漫,黑衣人咳得东倒西歪。我趁机扑向暗门,却被门槛绊得往前一栽——
翻滚的视野里出现整面墙的账册,每本都贴着不同河道名称。最新那本《黄河丁酉年》正摊开着,朱笔批注"三月暴雨,溃堤七处,实溃三处"。
"萌萌让开!"
太子的暴喝声中,我抓起砚台砸向突然启动的机关墙。墨汁泼在账册上显出蓝光,竟是系统出品的显影药水起了作用!原本的批注下浮现出新字迹:"伪作溃堤,实挖河沙三百船"。
暗门在身后重重闭合的刹那,我摸到了账册夹层里的硬物。象牙柄上嵌着东珠,正是太后去年赐给淑妃的裁纸刀。
卯时的晨露未晞,我趴在水车巷茶楼二层数漕运船。太子扮作茶商正在隔壁雅间与人对暗号,窗缝里飘来断续的"三月...桃花汛..."
"客官,您要的奶绿。"伙计端着木盘进来,我盯着他虎口处的刀疤,突然抓起茶壶泼过去。那人旋身后仰,袖中短弩擦着我耳畔钉入墙面。
太子破门而入时,我正踩着八仙桌往梁上爬。黑衣人袖箭连发,我扬手撒出包跳跳糖,爆炸声引来街面巡逻的官兵。
"抓漕帮歹人!"我扯着嗓子喊,顺手把账册塞进送菜伙计的食盒。官兵涌入的瞬间,太子揽着我跃出窗外,落在运粮船的苫布上。
苫布下不是稻谷,而是成袋的河沙!我抓起把沙粒对着日头看,掺着云母的细沙在阳光下泛着七彩——这正是黄河特有的"金带沙"。
"难怪堤坝不牢。"我捻着沙粒冷笑,"好沙子都在这儿呢。"
船队突然转向支流,两岸芦苇丛中伸出数十支长篙。太子拔剑斩断缆绳,漕船顿时横在河心。我摸出最后两包跳跳糖,对着追兵船底砸去。
轰响声中,我听见系统提示音:【支线任务"河清海晏"完成度70%】。抬头望时,太子正用裁纸刀挑开某袋河沙,雪白的官盐簌簌落入混浊河水。
"原来如此。"他剑尖挑起盐袋上模糊的官印,"漕运私盐,假借河沙。"
对岸突然亮起火把,太后仪仗的明黄华盖在暮色中格外醒目。刘启明被羽林军押着跪在岸边,他身后整船河沙正在夕阳下流淌成金色瀑布。
"萌萌啊。"太后的声音顺着河风飘来,"哀家新得了武夷山的大红袍..."
我摸着怀里那份染着胭脂的漕运清单,突然想起昨日在刘府密室见过的珊瑚摆件——那分明是海边贡品,怎么会出现在河道官员家中?
太子的手突然覆上我手背:"想看海吗?"
我望着河道尽头隐约的帆影,突然听见系统提示:【新地图"东海港"己解锁】。咸湿的风里,似乎飘来了防晒霜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