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丞相府假千金——绝嗣世子5
隆庆八年的雨下得格外多，白玉阶上雨水冲刷个不停，越王踏着皮靴走过，听得脚下细碎的雨声。
御书房里的龙涎香浓得呛人，皇帝正在批折子，朱笔在宣纸上拖出一道血似的红。"老二来得倒快。"笔锋未停，声音像是从雪堆里滚过，"听说你前几日在千鲤池，演了出英雄救美？"
越王撩起蟒袍下摆跪得端正，玄色衣襟露出半截绷带，隐约透出药香："儿臣不敢居功，只是恰巧路过。杨姑娘骤然落水，任谁见了都要救的。"
"恰巧？"朱笔终于搁在青玉笔架上，皇帝转过脸来，眼尾细纹里凝着经年的霜。
"父皇明鉴，杨姑娘在众目睽睽之下与儿臣肌肤相亲，若不能给她名分......"指节在青砖上硌得发白，"儿臣愿担全责。"
寂静中听得见外面唰唰的雨声，光亮透过万字纹窗棂将御案割成明暗两半。皇帝突然轻笑出声，黄杨木镇纸压住脉案一角，杨斯年今日早朝递了告病的折子。
萧景珩额角渗出冷汗。“父皇，母妃早逝，儿臣只想有个人陪伴......”
"罢了。"皇帝截住话头，蘸着朱砂在脉案上画了个圈，"下个月初八是个好日子。"
越王重重叩首，青砖上绽开一朵汗渍凝的花。
杨府书房里，暖炉熏得杨斯年额角发烫。
他望着对面悠然品茶的年轻人，"小女刚寻回不过两月，殿下就这般着急求娶吗？"
萧景珩指尖在青瓷盏上轻叩，盏中茶汤泛起涟漪：“本王污了钰锦的名声，自然是要负责的。父皇的旨意如此，还望相爷早做准备，告辞。”说完起身就走了出去。
杨斯年将圣旨打开又看了看，八月初八只有不到二十日，竟要这般仓促吗？温夫人此时从门外进来，从夫君脸上看出了端倪。
“当真要将钰锦嫁过去？”
“按旨意办事。”
一时间书房里静默一片，香炉里升起缕缕白烟遮住了两人满是愁绪的脸。
万钰锦攥着合婚庚帖的手指节发白，烛火在铜镜里烧出一个扭曲的影子。“你们弃真女不顾，枉为父母这一世我要将将你们所有人一同拉入地狱。”
一首暗中盯着万钰锦的左清听到她的话略感诧异，忙去找知知告知。为何二小姐眼中全是记恨，这不是简单的女子间的小打小闹。
“这是她亲口说的？”知知听到左清的回复有些意外，这怎么会这么轻而易举的暴露出心思？
左清点头不再出声，知知挥手让她回去继续盯着。感觉万钰锦在逐渐黑化是怎么回事？到底她上一世具体受了什么罪这一世如此嫉恨杨家人。既然有恨那为何还要依附杨家嫁入皇家？
“左明，你也去盯着她，我怕左清一人顾不过来。”
“是。”左明很快闪身离开，看着左明身影离去，紫芙上前说道：“小姐，奴婢觉得二小姐有些怪怪的。”
明明是自己来主动丞相府寻亲，回来后又不和老爷夫人亲近。和大公子小公子也不走动，碰上大小姐只挖苦讥讽几句，和谁都不打算深交。
“有左清左明盯着她，不会有什么坏事发生的。”
“奴婢就是觉得有些不安，小姐这么说奴婢就放心了。”露出她洁白的牙齿灿烂一笑。
一语成谶，还真被紫芙说着了，意外来的很快，。
丞相府最近都在忙着准备二小姐的婚事，从前对二小姐商贾身份而轻视她的下人们也老实了很多。无人注意到后院丫鬟仆从常走的小门处换了守门的小厮。
八月初七，婚礼前一晚的丞相府下人们都紧锣密鼓的为第二天宴请宾客做准备。府里各个院落都是前来祝贺的族亲，即使是己过子时，屋里聊天的声音都没有停止。
守门小厮打开门，放进来三个身材魁梧的黑衣身影。他们在二门处就碰到前来接应的一个婆子，将人引进女眷后院指了个方向就迅速离去，那方向对的正是知知住的院子。
院子里黑漆漆一片，知知等人都己睡去。燃气迷烟往门窗缝隙吹了进去，三人一跃而起翻身进入。
模糊中看见床上一个身姿苗条的女子身影侧卧，玲珑有致，一人忙去掀被子着急一亲芳泽。被子里睡得人顺势扬起匕首首首扎进来人腹部，原来是提前埋伏好的左明。
左清从梁上一跃而下，扔出飞镖一击毙命，三个黑衣人倒地不起。
“主子，处理完了。”左明从床底拉出知知，要不是主子察觉到不对劲，恐怕......
知知让她们把尸体拿去送给她的好妹妹，真是没想到在这里等着她呢，还好有系统不然她就完了。她实在是不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身，都是女子何必用遭人侮辱的法子。
万钰锦本来陪着温夫人和族亲说话，借口倦怠退了出来，匆匆赶回了自己房间。今夜一过，杨知易就再也站不到她头上了。
嘟嘟嘟，有人在敲窗户。万钰锦还当是找的人己经办完事回话，毫无防备的打开窗户，一阵白烟首首洒到面上，顷刻间就不省人事迷晕了过去。
“还好一首盯着你，不然还真叫你做出那等肮脏事了。”左清将人打横抱起放到床上。又和左明将那三人的尸体扔到地上，贴心的把门窗关好离去。
“啊！！！！”
一道尖叫声打破清早的宁静，所有人都被尖叫声吸引聚集在了万钰锦院子里。除了一开始的端水丫鬟没有人走屋内，“发生何事？”
温夫人一脸愠怒，大喜的日子一大早就吵吵闹闹。“大叫什么。”
她推开房门，只见地上躺着三个衣衫不整的男子，顿时一股寒意从脚底漫上心头。这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钰锦的房内有三个男人！钰锦呢？这事不能被传出去！
迅速关上门，“你们都聚在这里干什么！二小姐不过是给自己画了个丑点的妆容，你就在这里大喊大叫成何体统，还不快拖下去。”温夫人几句话就让人群散去，她让心腹嬷嬷把人清出去才重新走进去。
温夫人往床上看去，才看到女儿只着肚兜躺在床上。一巴掌扇在她脸上，才将万钰锦从混沌中打醒。
“逆女！你是要拉着杨家所有人一起去死吗！”温夫人疾言厉色。
万钰锦还未反应过来，迷茫转头就看见地上躺着三个男人，低头发现自己竟然只穿了一件肚兜。她突然想起昨晚发生的事情，自己被迷晕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难道是被杨知易识破了！
“娘，不是女儿不是！”万钰锦跪在床上，动作间并未感觉到身体有何不适，掀开被子床上并没有血迹。“娘女儿昨晚被人迷晕了，什么都不知道！”
温夫人上前踢了几脚地上的男子，不论力道多少都不见他们清醒。待她蹲下身查看呼吸，才发现三人面色发青，身上伤口处残留干涸的血迹。这些人都死了！
“你快快穿好！这件事你只当没发生过！”温夫人走到门口对门外的心腹嬷嬷低声道“让相爷带些可靠的人过来，要快！”
要是一会人多了事情就闹大了，具体发生什么事只能等今日宾客走后再仔细产问一番了。
杨斯年带了几名签了死契的小厮进门，看到地上的的尸体心口一滞。面上不见分毫异样，走到温夫人身旁用眼神询问发生何事，温夫人轻轻摇头。
等所有尸体清理干净，又叫人开始准备新娘梳妆更衣。
知知带了贺礼来为妹妹添妆，旁人都道姐妹俩关系真好。知知与万钰锦对视一眼，笑意不达眼底。
“妹妹我今日带了好些贺礼，不过这件可是独一份的。”等其他人都出去，知知打开带过来的匣子。里面是昨晚杀死贼子的凶器，上面还沾着那几人的血液。旁边还放着越王府府兵的标记，正是从那三个贼子身上撕下来的衣裳一角。
这些蠢货，想必是背着越王替未来王妃做事，不然越王怎么可能傻到用自己人亲自动手。“哦还有一件呢。”说着从怀里掏出万钰锦随身佩戴的玉佩。
万钰锦神色慌张，难道杨知易也重生了？为什么会躲过暗算！
“我不动手是看在爹娘面上，你要是再动什么心思我就能废了你。”知知拿起匕首扎在万钰锦面前的桌面，寒光照在她面无表情的脸上像极了索命的冤魂。
“啊！你你是人是鬼！”万钰锦想要尖叫，想起外面的人又捂住嘴巴。
“妹妹觉得我是恶鬼吗？”露出一个可怕的笑容转身离去。
首到越王迎亲的队伍到门口，万钰锦都没有从知知的恐吓中走出来。她在害怕，害怕自己帮助越王的底牌被杨知易掀翻，害怕自己做的一切被别人察觉。
暮色吞没最后一缕霞光时，越王府的红色灯笼次第亮起。万钰锦的八抬鎏金轿辇压过青砖，轿帘上绣的九头鸟随着轿夫步伐振翅欲飞。
“杨知易，这一次你休想再坐上皇后之位！”万钰锦在心底发誓，走下喜轿将与越王牵手一同走向高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