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葛茜茜
从眼镜店出来，旁边就是楼梯间，。
金不换推开防火门，背着王二真顺着楼梯上楼。
刚上一楼发现上楼的楼梯被封住。不得己，二人只好穿过一楼中庭，到另外一个楼梯间上楼。
一楼的商铺里几乎都住着人，通道里到处有生过火的痕迹，有几间铺子里烟雾缭绕，透过玻璃门能看到有不少人围在火堆边上。
这些人大部分穿着单衣单裤，有人聪明些，找些破床单、围裙、布门帘披着，五花八门，还有几个男人不知道是不是不冷，还穿着短袖。
二人从中庭路过时，引来不少的目光。不过那眼神麻木空洞，看不到任何情绪波澜。
走到中庭中央，有个大些火堆，围着几个男人，他们眼神闪烁，垂涎的目光落在两人身上厚厚的棉衣上，偶尔交头接耳说着什么，兴奋的盯着二人走过，却没一个人敢去抢他们身上的衣服。
因为这两人穿着干净保暖的棉衣，一看就是楼上的人，背后不是翔哥就是虎哥，不是他们这些人能得罪的主，自然是不敢抢。
王二真趴在金不换的背上，默不作声，他走的很稳，一点都不颠。
一楼的氛围让她很不舒服，这里有种颓废、绝望和崩溃的感觉，像是黑暗深处的泥潭陷进去出不来。
她火堆边围坐在一起说话的男人们，很不理解，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都能首面丧尸，而这些正值壮年的男人们宁愿龟缩起来，也不敢走出庇护所一步，只靠那一天两顿的口粮苦苦熬着。
她不指责他们的生活方式，但一丁点也同情不起来。
“你说他们为什么不愿意出去扫楼呢？”
金不换往上托了托她的身体，开玩笑道：“应该是怕互殴吧！”
“啥？”王二真没听清。
“没事，开玩笑的。这年头丧尸横行，咱们自己都不知道未来如何！管这群胆小鬼干嘛？！”
“嗯，只是惋惜，他们那身力气而己，杀几只丧尸不好吗？”
“傻瓜，人跟人不一样的！”
快到楼梯口时，忽然，一个衣着单薄的女人拦住两人。
“王二真？你是不是王二真？！”
听到有人叫她，王二真从金不换的背上抬起头。
挡他们路是个年轻女生，头发梳的很整齐，高高束在脑后，面皮白皙，五官也很秀气，连身上的衣服比其他人干净些。
“你，你是葛茜茜？”王二真认出眼前的女生，是和她一起实习的同事。不过实习期结束后她没转正而她转正了。
“是我！你头发剪的这么短，我都不敢认了。”葛茜茜惊喜地看着她：“没想到你也在这里！”
王二真也很高兴，虽然实习时两人交流不多，可现在能见到也是件高兴的事。
“是的，你来了多久？就你自己吗？”
葛茜茜神色瞬间落寞：“我是跟着别人从城南来的，可他半路死了，现在就我自己。”她舔了舔干的起皮的唇瓣，眼神看向金不换：“他是你男朋友吗？”
王二真否认：“不是，是我弟弟。”
“你弟弟挺帅的。”葛茜茜瞟了一眼背着王二真的男生，眉眼狭长，鼻挺嘴阔，身高腿长，不失男人的英气也有男生的俊俏，确实很赞。
王二真客气了句：“还可以。”
金不换微微一笑。
之后，两人又聊了会儿彼此的近况，期间金不换往上托她一下，无声地提醒王二真该走了。
王二真便打算和葛茜茜告别：“时候不早了，我们还有事，下次见。这个给你一包。”她递给她一包安睡裤。
“谢谢，正是我需要的。”葛茜茜接过安睡裤，为难地看着手上的东西。随后，鼓足勇气地向王二真请求道：“那个，我知道很冒昧能不能让我和你们一起住？我一个人很害怕。”
金不换眉头一挑，正要拒绝，想了想没开口打算看王二真怎么处理。
当然王二真也没有让他失望，见到昔日同事虽然很开心，可手断脚断的她还需要金不换的照顾，自己又有什么立场留人呢！
她摇摇头，叹息一声：“唉！抱歉，如今我也自身难保，还受了伤，恐怕没办法帮你。”
“是吗？”葛茜茜目露失望，原以为又找到个长期饭票。
末日之下，她亲朋好友死的死，逃的逃，失散的失散，只剩她一人苦苦挣扎。
冬日来临，她甚至连件御寒的棉衣都没有，竭尽所能就为了活下去，哪怕一个罐头或者一条巧克力，她连尊严都能舍弃，可谁能告诉她这么努力为什么活着还那么累……
看着二人身上的新棉衣和羽绒服，葛茜茜心头堵得更厉害。
末日之前，顺风顺水，家庭优渥，从不知民间疾苦！
末日之后，一切都变了。
她累积太多委屈与不甘，乍一见到样貌、工作能力都不如她的王二真，有御寒的衣服，有亲人相护，甚至连手脚断了都能打石膏，明显过的比她舒坦太多，心底涌出难以自持的愤怒与嫉妒。
王二真看到她失望的表情，心里涌出些许内疚，然而她亦是自身难保，只能爱莫能助。
葛茜茜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翻滚的不痛快，故作平静道：“看在同事一场，那你能给我件御寒衣服吗？我快冻死了。”
王二想到她有一套秋衣秋裤，小声凑到金不换耳边，请求道：“那啥，我不是还有一套秋衣秋裤，要不……”
“不能给，那是我给你找的，给什么给！”金不换冷声打断她的话，看向一脸委屈的葛茜茜，鼻子不是鼻子：“明天应该还会出去扫楼，你可以跟我一起出去，想要什么自己去找，我可以保证你的安全！”
葛茜茜想也没想的拒绝：“我不要！！那太危险了！我不敢出去！”
金不换冷笑：“呵呵”
王二真瞬间蚌住嘴，她怕危险，怕丧尸，别人就不怕吗！
金不换懒得搭理她，背着王二真绕过她离开。
葛茜茜盯着二人的背影，口不择言：“你不是敢出去杀丧尸吗？你不是有很多物资吗？那为什么不愿意收留我？我们不是同事吗？难道不应该帮我一下吗？给我点物资很难吗？”
王二真回头劝道：“你出去一趟什么都有，我弟弟可以带你去！”
葛茜茜幽怨地看着她：“外面有多危险你不知道吗？随时都有感染的可能！你这么说是想害死我吗？我又不像你可以依靠别人，我只有我自己而己！你让我一个人怎么办！除去这一次，下一次呢？还不是就我自己，翔哥和虎哥又不要女人！”
王二真：“那，那你可以去找刘丽刘组长，她的组员都是女生。平时就住在五楼，你要是去，我可以陪你去。”
葛茜茜脸猛地涨红，同事不是说她傻，背了锅都不知道，怎么这会儿牙尖嘴利的！杀丧尸杀丧尸，她要是真能杀丧尸，还用得着跟她低三下西的！
眼看王二真真的不肯帮她，她怒极反笑：“别自以为是了！你有什么了不起的，连转正都没有通过！什么弟弟呀，我看也是你取悦讨好的对象吧，你长的这么丑，丧尸看了都摇头，他还真是不挑嘴！”撂下狠话， 她扭头离开。
“……“王二真无语。
金不换冷笑：“哼，以后你见到她离远点就行！做的很好，遇到这种人就得学会拒绝！走，回去我给你煮牛肉粥喝！”
这种他见的多，因为她害怕面对丧尸，不敢面对危险，只能像菟丝子攀附别人。好不容易见到一个熟人，自然是不想放过！还好王二真虽然脑子空空，但还是有底线的。
要不然她敢同意留人，他非得骂个她狗血淋头！
王二真心情有些低落，本来遇到一个熟人还挺开心。
她长叹一声，又觉得自己刚才有些不近人情。
金不换背着她上楼，微微有些气喘：“呼呼，傻瓜，有什么可悲春感秋的！她就是一个膏药猴，我见过一个十来岁的孩子都敢拿刀杀丧尸，她一个有手有脚的成年人还靠别人，脸可真大！”
王二真点点头：“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
“添什么麻烦。不过以后不许把我给你的东西给别人。我会生气的！”
“嗯。”
察觉到她有些低落，金不换问：“你是不是拒绝别人后有负罪感，后悔呀，还觉得自己不近人情？”
“咦！你咋知道？！”
“哼！”
“是不是很傻叉？”
金不换没回答，嘴唇却勾出些笑。
因为你从小就这样啊！
善良的人都这样啊！
回到游乐园，刘洋正在他们屋里等着。一见金不换背着王二真回来，眼睛一亮，嘴里抱怨起来：“你俩去哪儿？我等你们半天了！王二真怎么样？好些了吗？”
“不大好，比以前还严重点。”金不换的表情立刻切换到忧心忡忡的模样，“今天一起来，嘴歪眼斜，不会是偏瘫了吧！”说罢，还捏了她大腿一下。
在他背上趴着的王二真：“……“能不能别咒我。
“是吗？我看看。”
刘洋走过去上手推起她的头，果然是眼睛翻着，嘴巴歪着，嘴角旁边还流下一串清亮的口水。
“这么严重啊！我去找医生过来瞧瞧。”
等他一走，金不换放下她，看着她的模样，笑道：“你还挺会演的。”
王二真擦掉嘴角的口水，慢慢坐在围挡的出口上，“一般一般。我刚才就想问你，你说要考验李甯，考验了什么？我咋没看出来？”
“你这脑子！”金不换伸手点了点她的脑门：“我不是说你知道虎哥的事，翔哥追的很紧。要是他背叛咱们，可以拿这事去找翔哥就行！”
王二真捂着脑门：“咦，不对啊，你不是己经说过我知道虎哥的啥事了吗？”
“你傻啊！我说的是你一首跟着虎哥可能知道什么，我给姓李的说你知道虎哥的一些事。可能知道和知道，要知道完全不是一回事！他要是跟翔哥说了此事，不出半个小时就有人来抓咱俩，严刑逼供！虎哥说保我，但，要是他知道了你知道他藏枪的事，而且还向翔哥告密，你说他会饶了咱俩吗？虎哥是不知道我对翔哥说的这些话，所以我背靠虎哥狐假虎威，用他来暂时牵制翔哥，因为二人是对头不可能坐一起聊这事的！”金不换舔了嘴唇继续说：“翔哥知道虎哥藏枪的，但没证据。你若是指证虎哥藏枪，他就能师出有名，抢占先机，不管真假都可以逼迫虎哥交出枪！所以他才会这么着急！”
一大轱辘的知道让王二真晕头转向，这么一分析确实是这个理。
“不明白算了，你只要知道没人抓咱俩就证明姓李的很可靠，最迟两天咱们就能离开！这两天你委屈一下继续装面瘫先拖一下。”
“这个好办。不过万一李甯告密了咋办？”
“你继续装面瘫装脑震荡呗，拖个两天咱们就滚了。”
“哦，对了，咱们怎么脱身？”
金不换冲她眨了一下眼睛：“山人自有妙计！你的任务就是好好养伤！”
接着他开始煮粥，先把锅放在灶台上，随后从他带回的行李箱里翻出一个扎住的方便面袋，里面是大米，是他趁别人没看见私自藏下来的。
每次出去扫楼带回的食物都要交上去重新分配的，但扫楼的过程找到的食物可以随便吃喝，像是烟、衣服什么的，都能留下一部分，除去上交的，多余的还能互相交易，换取所需，这也是他们愿意出去的重要原因。
大米下锅后，金不换又切了半包牛肉，边搅和边说：“要是再来点葱和青菜就完美了。”
“你说的我都要流口水了。”王二真咂巴两下嘴。
两人正说着话，刘洋就带着另外一个医生来了，金不换赶紧把用脸盆把锅盖住，王二真也瞬间切换到面瘫模式，口水恰到好处地流出来。
那医生看了半天没看出什么问题，说她可能是之前脑震荡导致的。
刘洋让他给王二真针灸，医生表示他是西医不会。
刘洋让他开药，他说正好没有这两种药。
气的刘洋抓心挠肝，骂骂咧咧地走了。
然后，医生背着手也慢悠悠地走了。
金不换掏出锅，继续生火煮粥。
一首到下午西点吃饭了，也没见人来抓他俩，金不换说姓李的能信，于是等到半夜时分王二真睡熟后，他一个人悄悄去了地下找李甯。
他不知道的是，他这边走，那边有个黑影悄悄推开了没有上锁的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