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集：生辰宴上的醋意

贾府内张灯结彩，处处洋溢着喜庆的氛围，今儿个正是宝玉的生辰。从早到晚，前来贺寿的人是络绎不绝，上至贾母、王夫人等长辈，下至丫鬟小厮们，皆带着满满的祝福，使得整个园子都热闹非凡。

晌午时分，那宴席便在正厅摆开了。桌上摆满了珍馐佳肴，杯盏交错间，欢声笑语不断地回荡在屋子里。宝玉身着一身喜庆的锦袍，头戴束发紫金冠，面若春晓之花，眉如墨画，端坐在主位旁，脸上满是欢喜的神色，一一答谢着众人的贺词。

姐妹们也都精心打扮了一番，围坐在一处。探春穿着一身鹅黄色的衣衫，显得格外明艳活泼；迎春依旧是那般温婉沉静，淡粉色的裙装衬得她越发柔和；惜春则是一身素净的青衫，透着一股子清冷劲儿。而黛玉呢，身着一袭月白色的罗裙，外罩一件淡紫色的薄纱披风，腰间束着同色的丝带，越发显得身姿婀娜，面容娇美却又带着几分病弱的楚楚之态，头上仅点缀着几支简单却精致的珠翠，更添了几分淡雅脱俗。宝钗则是穿着一身藕荷色的对襟长裙，外披一件宝蓝色的坎肩，头上梳着整齐的发髻，插着一支羊脂玉的簪子，端庄大方，浑身上下透着一种大家闺秀的沉稳雍容。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众人便开始送上为宝玉准备的生辰礼物。探春笑着起身，将一个自己亲手绘制的扇面递到宝玉面前，那扇面上画着的是春日里百花争艳的盛景，笔触细腻，色彩鲜艳，一看便是费了不少心思。宝玉赶忙接过，连声道谢，夸赞探春画艺精湛。迎春送的是一个自己绣制的香囊，上面绣着的如意云纹精致非常，针法细密，透着满满的心意。惜春则是送了一幅自己临摹的古画，虽说是临摹之作，却也颇具神韵，可见下了不少功夫。

轮到黛玉时，她微微红了红脸，从丫鬟手中接过一个锦盒，递到宝玉跟前，轻声说道：“宝玉，这是我闲来无事亲手抄写的诗词本子，你平日里就爱这些诗词，权当是个消遣了。”宝玉赶忙打开锦盒，只见那本子的纸张皆是用上好的宣纸裁剪而成，页面上的字迹娟秀工整，一笔一划都透着黛玉的用心，每一页还细心地用彩色丝线做了标记，区分不同的诗词类别。宝玉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小心翼翼地捧着本子，仿佛那是世间最珍贵的宝物一般，说道：“妹妹这份心意，我定当好好珍藏，这可比什么都贵重呢。”黛玉听了，微微垂眸，嘴角却不自觉地上扬，露出一抹浅淡却真心的笑意。

随后，宝钗也款款起身，手中捧着一个精致的匣子，走到宝玉面前，打开匣子，里面是一方砚台。那砚台质地温润，色泽典雅，上面雕刻着精美的花纹，一看便是出自能工巧匠之手。宝钗微笑着说道：“听闻你平日里作诗写字颇多，这方砚台或能助你一臂之力，愿你往后才情更盛。”宝玉笑着接过，谢道：“宝姐姐费心了，这砚台着实精美，我很是喜欢。”

众人一边看着宝玉收礼物，一边打趣着，宴席的气氛愈发欢快起来。可就在这时，不知是哪个嘴快的丫鬟，笑着说道：“宝二爷这生辰，可得好好想想往后娶个什么样的媳妇呀，依我看呀，咱们府里的姐姐妹妹们可都是极好的呢。”这话一出，众人先是一愣，随后便哄笑起来，开始七嘴八舌地议论开了。

有人笑着说：“那可不，二奶奶可得是个才情出众的，才能配得上咱们宝二爷呢。”又有人接话道：“才情固然重要，可品德也要好呀，还得是个温柔贤惠的才行呢。”正说着，突然就有人提到了“金玉良缘”，说道：“要说这金玉良缘，那可是天赐的好姻缘呀，宝二爷的通灵宝玉和宝姑娘的金锁，可不就是一对儿嘛。”

黛玉原本正微微含笑听着众人打趣，可一听到“金玉良缘”这西个字，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手中正拿着的酒杯都险些拿不稳，那刚刚还带着笑意的眼眸里瞬间涌起了浓浓的酸涩与委屈，像是有一把利刃首首地刺进了心里。她咬了咬嘴唇，强忍着不让眼中的泪花落下，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可那微微颤抖的身子却出卖了她此刻内心的波澜。

她深吸一口气，放下酒杯，起身说道：“我有些乏了，身子也不大舒服，先回房歇着了，你们且尽兴吧。”说罢，也不等众人回应，便匆匆转身往门外走去，脚步略显慌乱，仿佛多待一刻都受不了那满心的酸涩。

宝玉一听黛玉说身子不适，又看她那脸色不对，心里“咯噔”一下，顿时明白定是那“金玉良缘”的话惹得她不痛快了。他赶忙放下手中的物件，顾不得和众人打招呼，拔腿就追了出去。

“妹妹，妹妹，你等等我呀！”宝玉边追边喊着，那焦急的声音在园子里回荡着。黛玉却似没听见一般，脚步不停，只是那眼眶里的泪花在不断地打转，她努力地眨着眼睛，不想让眼泪落下，可终究还是有几滴顺着脸颊滑落，被风一吹，凉丝丝的，就如同她此刻的心一般。

终于，宝玉追上了黛玉，一把拉住她的衣袖，喘着粗气说道：“妹妹，你莫要生气了，都是他们胡言乱语，我可从没把那什么‘金玉良缘’放在心上，在我心里，只有和妹妹的情谊才是最要紧的呀。”黛玉停下脚步，转过身来，泪眼朦胧地看着宝玉，那眼中满是委屈与嗔怪，哽咽着说道：“你说得倒是轻巧，旁人都那般说了，你又能如何？那金锁与宝玉天生一对，我又算什么呢？”

宝玉一听，越发着急了，双手紧紧握住黛玉的肩膀，首视着她的眼睛，急切地说道：“妹妹，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呀！那不过是个物件罢了，哪能及得上你我之间的情分。我对天发誓，若我有半分在意那‘金玉良缘’，叫我……”话还没说完，黛玉赶忙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带着哭腔说道：“呸呸呸，不许你乱说，我信你便是了，只是每每听到这话，心里总归是不痛快的。”

宝玉见黛玉松了口，这才松了口气，轻轻拿开黛玉的手，替她擦去脸上的泪花，温柔地说道：“妹妹，你放心，我心里只装得下你一个人，往后任谁说什么，我都不会理会的，你可莫要再为这些事儿伤了身子呀。”黛玉微微点了点头，吸了吸鼻子，说道：“但愿你能说到做到，我这心里呀，总是患得患失的，一想到那些，就觉得难受。”

两人就这般站在园子里，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心里话，那刚刚还因醋意和委屈而冰冷的氛围，渐渐变得温暖起来。可黛玉心里那疙瘩却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消除的，虽说嘴上信了宝玉的话，可那“金玉良缘”就像一团阴影，始终笼罩在她的心间，时不时地就会冒出来，刺痛她那颗敏感而又深情的心。

待黛玉的情绪平复了些，宝玉便陪着她慢慢往潇湘馆走去，一路上还说着些趣事，想逗黛玉开心。黛玉的脸色也渐渐恢复了些许红润，偶尔也会被宝玉的话逗得浅笑出声，只是那笑容里，终究还是藏着一丝旁人难以察觉的落寞。

回到潇湘馆后，宝玉又陪着黛玉坐了好一会儿，看着她喝了药，确定她身子没什么大碍了，这才起身告辞，回那还热热闹闹的宴席上去了。而黛玉坐在榻上，手捧着一本书，却久久没能看进去一个字，脑海里不断地回想着今日生辰宴上的种种，那心里的滋味，当真是复杂难言呐。

宴席上，众人见宝玉追着黛玉出去了许久才回来，心里也都明白了几分，便都默契地不再提那“金玉良缘”的事儿，又继续喝酒说笑起来，只是那气氛总归是比之前少了几分肆意，多了些小心翼翼。宝钗坐在一旁，看着宝玉回来后的神色，心里也猜到了大概，手中的帕子不自觉地绞紧了几分，脸上依旧带着淡淡的微笑，可那眼神里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黯然，默默地垂下眼眸，掩饰着自己心底那同样复杂的情绪。

这一场生辰宴，就在这看似恢复了热闹，实则每个人心里都各怀心思的氛围中继续着，而那三人之间的情感纠葛，也如同这宴席上的酒水一般，愈发变得浓郁而又难以言说，只待日后再泛起更多的波澜，演绎出更多的爱恨嗔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