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引力透镜雕花

逃生舱的金属舱壁凝着层冰霜，苏玉棠的指尖在量子面板上划出血痕。李玄夜残影的左手正被菌丝吞噬，腕骨的断面浮着冰鉴纹章——那纹路与她锁骨下的胎记如出一辙，渗出的血珠在零重力中凝成串玛瑙，每一颗都映着母亲实验室爆炸那日的浓烟。

"掌柜的这雕花萝卜，怕是刻不出人模样了。"波斯商贾的残躯卡在逃生舱齿轮间，胸腔裂口爬出的磁悬浮星图正吞噬氧气。他狼头刺青的獠牙突然暴长，叼住小满机械臂里卡着的半块麦芽糖，"三年前你娘用胚胎液和面时，萝卜花可没这般腥气。"

三百艘炊事舰的炮口亮起菌斑，领航舰的慕容雪克隆体突然整齐划一扯开围裙。腹部缝合线崩裂处涌出的不是肠肚，而是缠绕冰鉴胚胎的菌丝——每个胚胎的心跳频率都与苏玉棠腕间虾须镯的震颤同步，像是三百只秒表在倒计时。

"火候到了。"慕容雪本体从蒸笼水雾中显形，狼头围裙的眼眶里嵌着反物质粒子，"你娘当年若肯把鸳鸯釜多烧半刻钟......"她突然撕开左胸，肋骨间卡着的培养舱里蜷缩着个婴儿，眉眼与菌丝婴儿九分相似。

逃生舱撞上星舰外壳的刹那，苏玉棠的银勺劈开通风管。酸面团如活物般缠住她的脚踝，黏液中浮出苏母的胚胎培养日志——三百页手写记录每页都沾着靛蓝色菌斑，最后一页的妊娠反应堆设计图上，赫然签着李玄夜的军工编号。

"当家的！反应堆在吃他的脖子！"小满的机械眼爆出电弧，齿轮间卡着的婚书残页突然自燃。灰烬在舱内凝成星图，李玄夜被菌丝吞没的咽喉处，玄铁菜刀的刀柄正与冰鉴胚胎的脉动共振。

领航舰的蒸笼盖突然炸裂，反物质兽骨如流星雨砸落。某块腿骨裂开露出微型投影仪——五岁的苏玉棠蜷缩在实验室货架后，看着母亲将针管扎进慕容雪的后颈。少女刺客耳后的冰鉴纹章在荧光下泛着幽蓝，与此刻克隆体们的刺青完美重合。

"雕花要顺着纹理下刀。"波斯商贾的残躯突然暴起，狼头星图从胸腔剥离，"你娘剖腹取子那日，刀尖偏了半分......"星图碎成三百枚带血牙印的麦芽糖，糖块表面的基因编码正与逃生舱导航屏的倒计时同步闪烁。

苏玉棠的银勺扎进控制台，菌丝婴儿突然发出尖啸。舱壁的冰霜裂开蛛网状纹路，每一道裂缝都渗出苏母实验室的监控画面——爆炸前三十秒，波斯商贾正将青铜食盒递给操作台上的母亲，盒盖内侧刻着"开皇九年御制"的突厥文。

"玉棠......西南角......"李玄夜的残影被电磁脉冲撕碎，逃生舱突然失重翻滚。某个慕容雪克隆体撞破观察窗，腹腔内掉出的冰鉴胚胎突然睁眼——虹膜纹路与苏母的门禁卡芯片完全一致，瞳孔深处映着现代食肆地下室的胚胎舱。

波斯商贾的狼头刺青突然离体，化作磁悬浮菜刀劈向菌丝网络："断头饭的最后一味调料......"刀身密文暴亮，在舱壁灼出个黑洞。三百个冰鉴胚胎齐声啼哭，声波震碎逃生舱的量子防护罩，纷飞的金属碎片中，苏玉棠看见自己的倒影正从母亲手中的培养舱里睁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