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饕餮密码

兴庆宫的冰裂纹窗棂透进一缕晨光，苏玉棠指尖扫过描金食单上的"驼蹄羹"，羊皮卷细微的凹凸硌着指腹。昨夜子时的更漏声仿佛还黏在耳膜上，冰鉴里渗出的蓝光孢子粉在青砖缝里凝成蛛网似的纹路。

"典膳娘子，太平真君差人送贺礼来了！"小宫娥捧着鎏金匣子跌进门，匣盖缝隙渗出股陈年艾草味。苏玉棠玄铁菜刀往案板上一钉，刀刃颤出的嗡鸣惊得匣中物"咔嗒"跳了跳——是枚青铜饕餮纹食印，印纽上嵌着的绿松石缺了角，与她幼时把玩的灶神像如出一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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庖屋里，热气腾腾，雾气弥漫，仿佛置身于云雾之中。这股雾气中还夹杂着粟米的甜香，让人垂涎欲滴。苏玉棠站在灶台前，将食印轻轻一按，刚出锅的“汉宫棋”面饼上立刻显现出北斗七星的凹痕，宛如一件精美的艺术品。

就在这时，李玄夜掀开帘子走了进来。他的大氅上还沾着些许霜雪，显然是刚从寒冷的外面回来。他的袖中暗袋鼓鼓囊囊的，似乎藏着什么东西。

李玄夜的目光落在了苏玉棠手中的食印上，尤其是那青铜饕餮的眼珠子，突然“咔”地一声弹开，滚出了一颗裹着蜜的河豚肝。这一幕让他不禁一怔。

“昨夜西市三百口井……”李玄夜缓过神来，开口说道，“井底沉着二十八个冰鉴，每个冰鉴上都刻着这饕餮纹。”他一边说着，一边从袖中掏出了一个冻硬的馕饼，递给苏玉棠。

苏玉棠接过馕饼，用刀尖挑开河豚肝，发现蜜蜡里竟然封着一张字条。字条上的文字并非寻常的汉字，而是突厥文和摩斯密码的圆点交织在一起。她仔细辨认后，念道：“戌时三刻，冰火同炉。”

这句话让苏玉棠心中一紧，她突然将字条按在蒸笼盖上。刹那间，水汽氤氲，字条上的字迹渐渐显现出一幅道观星象图。图中，北斗勺柄首首地指向兴庆宫的东北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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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染红鳞次栉比的庑房屋顶时，苏玉棠蹲在尚食局后巷的老槐树上。枝桠间结的冰凌子映着道观飞檐，太平真君素白的道袍在回廊下一闪，腕间铜铃响得人心头发紧。

"玉棠姊姊！"树底下冒出个小脑袋，昨日送冰酪的胡商学徒举着根糖画，"东市刘瞎子说，要破饕餮印得用三昧真火。"

糖画上的朱雀缺了翅膀，苏玉棠摸出随身带的辣椒粉往糖稀里一拌，朱雀忽然在夕阳下映出副肠胃经络图——辣味刺激得图案血管般鼓胀，某个穴位标着饕餮纹。玄铁菜刀突然发烫，刀柄密文与经络图重叠成北斗形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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戌时的梆子刚敲过三声，道观地窖飘出股炙烤松脂的焦香。苏玉棠贴着湿冷的石壁挪步，墙角陶瓮里泡着的何首乌根须缠成北斗状。暗处倏地亮起盏鲛人灯，太平真君立在星图壁画前，手中拂尘丝根根泛蓝。

"苏典膳可知，这饕餮食印原是一对？"她腕铃轻振，壁画上的北斗七星突然开始移位，"你娘亲当年握着另一枚，说要煮碗颠倒阴阳的孟婆汤。"

苏玉棠背在身后的手猛攥紧菜刀，刀柄密文烙得掌心发疼。壁画某处传来齿轮转动的咔嗒声，她突然扬手将辣椒粉撒向鲛人灯，爆燃的火光里，星图裂缝中滚出个琉璃瓶——泡在药液里的，赫然是枚现代电子芯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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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夜的雪粒子砸在道观飞檐的吻兽上，苏玉棠握着的琉璃瓶突然发烫。太平真君拂尘卷着寒风扫来，她旋身躲闪时，瓶中药液泼在星图壁画上。北斗第七星的位置腾起青烟，砖石剥落后露出台老式电报机，按键上黏着蜜蜡。

"嘀——嗒——"玄铁菜刀磕在电报机外壳上的回声，与三年前实验室爆炸时的警报声重叠。苏玉棠突然将刀柄按在第七星位置，电报机吐出的纸带上，摩斯密码译作八个字：归去来兮，烟火人间。

道观地砖突然震颤，暗门轰隆洞开。李玄夜拎着昏迷的胡商撞进来，那人后颈饕餮纹刺青下嵌着枚芯片，正与琉璃瓶里的芯片共振发光。檐角铜铃疯响，太平真君的笑声混在风雪里："北斗倒悬时，二十八个冰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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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玉棠摸向怀中描金食单，背面不知何时浮出串基因序列。道观外忽然传来百姓放河灯的喧闹声，她望向暗门深处闪烁的蓝光，玄铁菜刀在电报机上磕出火星——今夜这场北斗宴，怕是要拿星河当砧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