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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你甘心吗?

执掌风 遇流光 6984 字 2025-04-15

两筐鸡蛋、一筐猪肉、一兜布头,两个人、一把伞、一块石头,小小的牛车满满当当。

牛车一路驶进沈家,院子像昨天一般整洁干净,沈家人都在屋里。

沈修礼担心鸡蛋,不敢先解牛。他跳下牛车,收紧缰绳,喝住老黄牛。

老黄牛乖乖站住,他朝屋里喊了一声。

“大哥,来卸鸡蛋!”

一声落下,沈家人跟雨后春笋一般,逐个冒出来。

夏桑跳下车,眼疾手快把布头和伞抱回自己屋。她担心沈家人翻看布头,也担心沈家人追问伞的事情。最好的方案,是别让他们看见。

她放好布头和伞,走出屋子。

沈修义和徐秀抬一筐鸡蛋正往檐下去,周婶子抱着十斤猪肉和盐进厨房,方若溪抱着棋盘和棋盒,正看着她。

车里还剩一块压车石。

夏桑扶住石头,方若溪放下棋子过来搭手。两人合力,把石头移到地上。

家里能用得上棋子的,只有沈修明。方若溪没费力就猜到,这是夏桑买给沈修明的。

沈修礼解开牛车,牵着牛去牛栏。

方若溪问:“给三弟的?”

夏桑:“嗯。听说读书人喜欢这个。”

方若溪看向夏桑,眼神复杂。她看出来,夏桑放不下沈修明。

因为放不下,所以才会刚得了钱就给沈修明买东西。可妾有意而郎无情,夏桑身上还有婚约,这事儿成不了。

方若溪想,她得找机会劝劝夏桑,不能在没有希望的人身上花钱,要多想想以后。

“若溪,烧火!”

徐秀的声音传来,厨房里似乎很忙碌。

昨日小赚一笔,沈守田嘱咐今天多炒几个菜,大伯二伯和西叔,还有之前借犁的柳春家都要过来。

看来得另寻时机。

“来啦!”方若溪应了一声,往厨房走。她不忘交代夏桑:“今天家里请人吃饭,早些回来!”

夏桑热情回了一句:“知道了”。

心里想的却是,她没兴趣,她只想把时间安排好,把活儿干完。

她背起竹篮,跟沈修礼一道出门。

沈修礼去送棋子,她去挖荠菜掰竹笋。做中饭这段时间,能多挖两篮。明天两个二手腌菜缸到了,回来腌酸笋。

两人在拐角处分手,夏桑往后山,沈修礼去草垛。

沈修礼掀开帘子,光线一下子暗淡。眼睛适应了一会儿,他看见沈修明靠墙坐着,盯着腿上的书,不抬眼看他。

他抱着棋盒还有棋盘,热情地问沈修明。“今天怎么样?“

沈修明不说话。

他习惯了,自顾自将棋子放在柜子上,补充道:”这是阿桑让我给你的。”

沈修明依旧瘦削,但比之前好,头发也更有光泽,有时还能说上几句话。只是病情反复,时好时坏。苏先生说他有心魔,只能慢慢恢复,急不得。

想起陆大夫说的‘轻生’,沈修礼心里一紧,不知沈修明现在什么想法。

沈修明看向棋子,脑海里闪过一张脸。

稚嫩,枯瘦,惊恐、还有……不解。想起那句‘是我让我爹打残了你’,他骤然变得阴郁。

沈修礼吓了一跳,以为是这棋子刺激到他,让他回忆起什么。也许是以前的生活,赵小姐,或者学堂?沈修礼拿捏不准,这棋子一下子从礼物变成烫手山芋。

半晌,他小心翼翼开口:“老三,你不喜欢吗?那二哥把它拿走……”

沈修礼有点可惜,这毕竟是夏桑一番心意。

他刚伸出手,沈修明开口了。

“多谢二哥,放这儿吧。”

听见他留下棋子,沈修礼咧开嘴角,方才的阴郁氛围消散。还好,没让夏桑失望。

他缩回手,笑着。

“那行,你安心休息,一会儿我给你送饭。”

沈修礼走出草垛,拍着胸口回望草垛的门。他呼出一口气,安慰自己,有惊无险有惊无险。

这过山车一般的体验,胜在结果不错。如果沈修明有事可做,就不会一首消极轻生了吧。稳妥起见,他得去问问苏先生。

沈修礼脚步一拐,朝苏先生家走去。屋内,沈修明的眼睛落在棋子上。

天光透过窗户,洒上发旧的棋盘。棋盘和棋盒上光影斑驳,他大概猜到那个女人是在赎罪。可他……又怎能代替别人,原谅一个加害者?

不能吗?

另一边。

夏桑进了竹林,捡根打蛇棍,熟门熟路碾碎艾草,往自己脸上胳膊上小腿上涂抹。天气一日热似一日,蚊子也越来越多。

她决定先掰两篮子竹笋,然后去挖荠菜,尽可能拖延回家的时间,别跟沈修思他爹见面。

日后她要跟沈修思退亲,今日见了,又多出些没必要的牵扯。

她一边找竹笋,一边想那棋子。

这棋子,是她送出的第三颗豌豆,赎罪只是其中一个作用,更重要的是测试和收集信息。

那棋子是陶做的,老板为了卖相好,自己在家染色,但染料不好,容易掉色。这意味着棋子磨损会加速,过段时间观察一下棋子磨损,就能收集信息。

比方说,他一局棋,用多少颗棋子,能走多少步。

真的沈修明在县学堂上学,学堂师资有限,没有开专门的围棋课。这意味着他即使知道围棋,也只是略懂,不会精通。

投其所好,总得先有个爱好,没有爱好怎么办,培养。

而且这副棋子,还能示好。

赎罪、示好、测试、收集信息,一举多得。最重要的是,不会惊动公主。夏桑觉得,自己可真是一只优秀的恶龙。

两篮子竹笋,一篮子荠菜。估摸着时间差不多,夏桑放好竹笋,背着荠菜下山。

她回到院子,艾草汁液涂抹得像个绿色哥布林。沈家人看着她,面色古怪。

这确实有点奇怪。

今天有客上门,她往外跑。不仅跑,还把自己抹成一个毒气弹。所幸她今天回来晚,沈修思他爹己经离开。若是见了,只怕要当场退亲。

说到退亲,方若溪眼睛扑闪扑闪。夏桑果然还惦记沈修明。

夏桑对此的解释是:“林子里蚊子太多了。”

她背着荠菜,一转身消失在草丛。看方向,是河边。

挖回来的荠菜立马清洗浸泡,明早才能新鲜压秤。她在河边常去的位置清洗,顺便把艾草汁液洗去,露出原本白净的样子。她再次回到院子,艾草味褪去八成。

一切,都跟前面十天一样。

方若溪端着碗过来,碗里是留给夏桑的饭。竹笋炒肉,凉拌水芹菜,还有两块排骨。

她觉得当下就是最好的时机,赶早不赶晚。

方若溪语重心长地开口:“阿桑……”

夏桑拦住她:“二嫂,时间紧迫,你帮我做些东西。”

方若溪被拽到夏桑屋里,看到一堆敞开的布头。夏桑翻找着,很快抽出单独的一捆。颜色整齐,大小均匀,明显是提前整理好的。

夏桑说:“二嫂,我要做十个花样,你针线好,帮我。”

方若溪看着夏桑,无奈。

她饭吃一半,碗都没放下就惦记做头饰。方若溪觉得,夏桑可以歇一歇。一是最近没有合适机会卖头饰,二是她这么忙着赚钱,却没多少落自己手里。

上次是夏桑出面,才给方若溪要回五百文。自那儿之后,她就对做头饰不太有热情。做多赚多,但都不会是自己的。她是赚了钱,但二百五十文,她都不敢回娘家提。

夏桑不知道她的心思,她只想尽快搞钱。她现在伞都不能买带花纹的,难受。她啃着馒头,期待地看着方若溪。

方若溪明白了,今天不是劝人好时机。

她回屋取来针线和剪刀,问:“很着急啊?”

夏桑点头:“嗯,着急,今天做完。”

方若溪低头穿针引线,沈家其他人中午吃得多,在午休。

第一朵小红花出来的时候,方若溪自己都眼前一亮。五个红色花瓣立体,白色花心配两朵绿叶,精致,又可爱。最重要的是,这次配了更好的木簪子。

木簪子古朴,竹簪子灵巧,红布质量好,染得也好。花朵颜色搭配和谐,跟庙会上卖的那一批相比,上了一个档次不止。

她高兴地说:“这个好看,肯定好卖!”

夏桑:“还有更好看的。”

方若溪暂时忘记上次分钱时的灰心,兴致勃勃做起花样来。

夏桑把碗放回厨房,方若溪缝花样,自己负责固定。

一人缝制,一人固定,前后忙了一个时辰,方若溪看着面前十个不同式样的头饰震惊不己。

这真的是自己做的吗?

这么快,这么好?

庙会上只三个,这里足足有十个,还有那红白山茶,高级又好看,只是……太惹眼了些。

方若溪比划着,想象戴着头饰的女子穿过大街小巷的场景。惹眼,但好看。她看着夏桑,十分佩服,自己怎么就想不出这么好的花样来?

夏桑将二十支头饰收到布包里,转身叮嘱方若溪:“不能告诉任何人。”

方若溪愣住。“不能?”

夏桑看着方若溪,犹豫是否要据实以告。她要撇开沈家人单干,但也不想方若溪受到伤害。

之前庙会银子全部上交,方若溪接受了,在她心里,沈家人的利益更重要,自己可以牺牲,也应该牺牲。

她方若溪,只是这个家的一小部分。在她眼里,夏桑亦是,一切要以沈家为先。这才是正道。

夏桑撇开沈家人的行为,她会当成是背叛,她会不接受,甚至谴责。

这个事情一旦闹开,夏桑会被认为是自私自利,很难在沈家待下去。

她必须待在沈家。

沈修明真假未明,绣云阁的合约没有拿到,她不想节外生枝。

但如果胡乱编个谎话,等真相揭开的那天,只会更伤心。方若溪会觉得被利用,她不想方若溪伤心。

她看着方若溪,进退两难。

半晌,她问方若溪:“二嫂,庙会赚三两,你只拿到二百五十文,你甘心吗?”

方若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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