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寂静的黑暗中,时逾白有些急躁起来,他不确定自已在这里究竟待了多久,却眼下却毫无办法,他只得不断对自已说,要保持冷静和清醒。
黑雾突然汹涌起来,时逾白敏锐的看了过去,一件黑袍从黑雾中缓缓成型,带着零星的光晕,黑袍声音暗哑又僵硬“我家尊上问,贵客道心蒙尘是为何?”
时逾白神色一片冰冷,眉内心却因对方能看透自已的心境而震惊不已,声音一片冰冷“道心蒙尘?不过是一时被困罢了,谈不上道心蒙尘。”
黑袍顿了一会,又继续道“我家尊上问,贵客可有解法?”
时逾白沉默片刻,心中已有决断,这人绝对不简单,不知是敌是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这是我自已的事,不劳你家尊上费心了。”
黑暗静静悬于空中,半晌后“我家尊上向贵客借一滴血。”
“借血?”时逾白心中警惕起来,却不知道对方突然要自已一滴血干什么,但眼下他连动弹都费劲,一时之间除了尽量稳住黑袍后的那个人,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他声音冷若寒冰“罢了,你拿去吧。”
黑袍飘了过来,宽大的袖子轻轻抬起,里面只有一片浓郁的黑雾,黑雾轻轻裹住时逾白的手腕,时逾白只觉得刺痛了一瞬。
黑袍飘飘荡荡的回到原地,恢复成一开始的模样,一动不动。
时逾白心中疑惑更甚,“你家尊上要我的血有何用?”他意图从黑袍的反应中找到一些蛛丝马迹的线索。
黑袍沉默依旧,只是静静飘在空中,一动不动。
时逾白觉得自已耐心快要耗尽的时候,黑袍暗哑僵硬的声音的又响起“我家尊上请贵客移步。”
时逾白心中满是疑惑和警惕,便想着先听这黑袍的,看看能不能寻个机会逃脱“好,你带路……”
时逾白话音未落,黑袍轻轻抬手袖子,一片浓郁的黑雾汹涌澎湃的翻滚起来,须臾之间,便出现了一个宽敞简单的房间。
房间里,一个脸色的苍白的少年静静坐在主座上,他容貌生的极好,介于少年和少女之间,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眼角微微上挑几分,俊俏又昳丽。
看着这略微有些眼熟的脸,时逾白眉头微皱,心中暗自戒备“你就是他说的尊上?”时逾白指了指静静漂浮的黑袍,又问道“我为何会在这里?”
少年笑意清浅又疏离“我不是来回答你问题的。”
“那你将我困在此处,又要我的血?”时逾白语气隐隐有些不善“究竟有何目的?”
少年似乎想到了什么,笑的极为温和“你知道同生咒吗?”
听到这个熟悉的词汇,时逾白脑海中,那张笑颜如花的脸又浮现出来,他心中一震,脸上确是不动声色“略有耳闻,中咒者同生共死……”
“我说的以血为契的同生咒。”少年打断他,声音如清泉流淌。
“同生血契?”时逾白瞳孔一缩,这种邪术竟然真的存在!“你到底想干什么?”心中满满都是警惕。
少年却笑的格外温暖“你想解咒吗?”
时逾白心知,无论如何,此时要做的便是稳住对方,沉默片刻,他缓缓开口“解咒又如何?不解咒又如何?”
少年笑的一脸冰冷“若你想解咒,我便成全你!若你不想解咒,我便成全我。”
“此话怎讲?”时逾白心中一片惊疑,他看不懂这个雌雄莫辨的少年到底想什么“但凡咒术,不是只有施咒人才能解吗?”
少年脸上隐隐闪过几分不耐之色“你只回答,想或者不想。”
“我想解咒。”时逾白目光坦然的看向少年,虽不知道他想做什么,但他没有感受到少年的恶意“但我也想知道,你为何要帮我解咒?”
少年冷冷瞥了他一眼“啰嗦!”随即解开了衣服,露出胸口上还未愈合的伤口,他眉头微皱,暗自运功,抬手便是一掌拍在胸上。
伤口瞬间崩开,鲜红的血液流淌,时逾白看得不禁头皮发麻。
少年用灵力化出一只杯子,凑近伤口处,一脸不耐的看着杯子中的血液渐渐汇聚,装满一杯,少年将杯子递给时逾白“喝下去,运功化开,明日我来寻你。”
不知是不是因为伤口崩开,少年本就苍白的脸色更是一片惨白,声音也暗哑了分,他皱着眉往胸口上丢了一个止血诀,随后把衣服披上。
看着手中这杯血,时逾白心中疑虑重重,有些不知道该不该喝“这血……”少年怒目而视,时逾白犹豫片刻,还是觉得相信对方一次“多谢!”随即他毫不犹豫的一饮而尽。
看他喝下血,少年立刻拂袖而去。
“你”时逾白心中一惊,刚想说些什么,只见少年走的飞快,心头一片无奈,罢了,还是按他说的做吧。
随即,他原地坐下,尝试了一下,虽然还是无法动用灵力,却是不影响他运功,他只好听少年的话,运功将血液化开。
次日,少年再出现时,脸色更多了几分惨白,时逾有心询问一句,刚要开口,少年直接一道定身符拍的叫一个干脆。
少年一双黑白分明的眸盯着时逾白“这世间,唯有我能解她的咒,今日我为你解咒,日后此事一笔勾销,如何?”
时逾白忍不住开口“是芙卿吗?”
少年瞬间变脸“我不负责回答问题,你就说行或者不行。”
时逾白犹豫片刻,只得回答“此事一笔勾销。”
少年毫不犹豫的用手按向胸口,玄色的衣袍胸前又洇得起来,他伸手就把时逾白衣服撕开,手指蘸了蘸血,在时逾白身上几个位置画了一个神秘又古朴的符号。
时逾白努力垂眸看了看,不认识,但少年画完后那一瞬闪过的蛮荒气息,隐隐让人心惊。
少年仔细看了看画的位置,随后运起灵力,向时逾白一掌拍去,灵力精准落在每一个符号上,血色符号融进时逾白体内,刺痛瞬间化作剧痛。
少年又是一掌拍了过来,时逾白不由喷出一口血,少年却早有准备,血珠被浓郁的黑雾轻轻托起,放进了少年灵力化成的杯中。
少年看了看那杯血,眸光中一片温柔之色,他举起杯子便往嘴里一塞。
时逾白察觉自已能动了,抬手擦了擦嘴边血迹“多谢。”犹豫片刻,到底没忍住“你为何要帮我解咒?”
少年笑意温柔“因为这同生血契,她下给我最好。”
时逾白微微顿住,心里有些诧异,脸上却半点不露,他问道“你说的她,是谁?”
少年正欲开口,却瞬间脸色惨白的吓人,随即一口血喷出,脸色更是一片灰败,少年抬起头,一双黑白分明的眸中带着冷意“我不是来回答你问题的。”
见少年吐血,时逾白不免有些疑惑,他轻轻向前移了一步又停下,眉头微皱“你不是已经解了这同生血契吗?为何还会吐血?”
少年有些按住胸口,有些羞恼“鬼知道她这同生血契下得这么狠!”
见少年这般模样,时逾白心中疑云密布,知道时机不太合适,却还是忍不住开口“为何你能解她的咒?”
少年白了时逾白一眼“同生咒无解,同生血契更是如此,我找了很久,才找到这个转移之法。”
“转移之法……”闻言时逾白瞳孔猛然一缩,心中震惊不已“你的意思是,你把同生血契转移到了自已身上了?”
少年突然警惕的看着他“你有意见啊?”
沉默片刻,时逾白缓缓开口“并无。”看少年又放松下来,他忍不住问道“只是,你这么做,值得吗?”
少年摸了摸胸前,轻轻笑了一声,随即看向时逾白,脸上满满都是嫌弃“你真啰嗦!我问你两个问题,你想清楚了再回答,我这里不允许反悔的。”
见少年神色认真起来,时逾白也收敛起情绪“你问。”
少年沉默片刻“当初你接近碧落宫的小殿下是为何?”
没想到少年会问这个,犹豫片刻,时逾白还是决定实话实说“她很可爱,我对她总是有种很熟悉的感觉,但我却想不起来,于是便想着和她先交个朋友。”
少年眸光中一片幽暗,沉默片刻“那你现在可有什么想要的?”
时逾白垂眸思忖片刻,复又抬起眼眸坚定的看向少年“我想要找回我曾经的记忆,我想知道我和她之间发生了什么。”
少年沉默了许久,声音低低“若我帮你,这番强行留你暂住之事,一笔勾销如何?”
沉吟片刻后,时逾白缓缓道“可以。”
少年转身离去“十日后,我再来找你。”
“那这十日,我需要做些什么?”
少年语气里满满的不耐烦“保持呼吸,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