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42章 初次交锋
太极殿一片死寂。
自圣人登基以来，这殿里还真没死过人。
魏征道：“圣人，周侍郎也是为江山社稷，还请圣人三思。”
“魏卿说得对，朕确实要三思，只是朕三思之后，觉得这件事周侍郎也是受人蛊惑。”
李世民看向跪在地上的众人，“全都送去大理寺，朕要知道，周侍郎是被谁蛊惑的。”
三十人，放在地方上能当个土皇帝，可在太极殿，他们还真不算什么。
近卫进来把人拽起来一个个押走。
忽然一人挣开近卫的手，冲人群喊道：“卢师，卢师救我。”
“还不赶紧押下去！”
孙寺人催促了一句，近卫首接上手把人强行拖走。
朝堂之上再次安静下来。
李世民道：“香皂一事，你们还有什么意见？”
众人纷纷低下头。
房玄龄说道：“圣人，臣有一事不明。”
“说。”
“安平子爵分发香皂配方，宁愿不赚钱，也要让天下百姓人人用得上香皂，只是，百姓多不识字，如何看得懂这配方？”
林凡暗道一声，来了。
李世民叹了口气，无奈道：“读书人少，却也不是没有，只要有人能懂，口口相传也能造出香皂。”
“臣以为不妥。”
杜如晦上前两步，“香皂利润丰厚，臣担心，那些居心叵测者不仅不会口口相传，反而会收集配方进行销毁。”
“哦？”
李世民挑了挑眉，“杜卿以为如何？”
杜如晦抿了抿嘴，沉声说道：“臣以为，当开民智！”
话音落下，太极殿寂静了几息，立马陷入了窃窃私语的嘈杂中。
李世民是半路出家的皇帝。
李渊也从没把他当做太子培养，加上他种种案底，都表明他不是一个守规矩的人。
但是熟读圣贤书，把孔孟之道奉为圣经，把驭民之道奉为圭臬的大臣，和他明显有所不同。
“圣人，民智不可开啊！”
“是啊圣人，商君书有云，圣人治国之要，故令民归心于农，愚农不知、不好学问则疾务农，民智一开，农不务农，国不将国！”
“圣人三思啊！”
房玄龄瞥了一眼身后，不禁看向李世民，仿佛在说，圣人，你也看到了。
李世民心中有些烦躁。
此时，一道突兀的声音响起。
“我读的书少，比不得诸位，不过民智开，和民不事农，我想诸位是不是弄反了？”
林凡看着跪在地上的一众软体生物，徐徐说道：“你们如此推崇商君，岂不知那秦二世而亡？国弱民强，民弱则国强，在我看来都是放屁！”
不屑、轻佻的语气仿佛挖了某些人的祖坟。
“竖子，商君乃古人圣贤，岂容你轻蔑！”
林凡深深地看了眼对方，老登，爵爷我记住你了。
他说道：“民弱，食不果腹，衣不蔽体，岁无赋税，国库如何有钱？国家如何富足？尔等俸禄皆为民脂，自诩父母官，岂不是你们口中的愚民才是你们的衣食父母。”
房玄龄抬了抬眼皮，眼底闪过一丝惊异。
林凡继续说道：“尔等身为官员，不为百姓着想，不为圣人分忧，此乃不忠不孝。”
“商君五术，旷古烁今，荼毒万世，尔等不知好歹，不辩是非，固步自封，何谈为国为民，忠君体国？”
“黄口小儿，你如此妖言惑众，搬弄是非，我且问你，百姓只需种地事农，读书何用？”
林凡反问道：“你读书又有何用？”
男子双手抱拳，傲然道：“老夫读书明志，自是入朝为官，以报圣恩，以慰苍生。”
“谬论，你能当官，百姓为何不能当官？你科举出身，百姓日后亦能走科举致仕，你行之路，他人不可再行，这又是什么道理？”
“既如此，那敢问安平子爵，百姓事农，如何有时间读书？百姓读书，又如何有时间事农？”
“老夫也有话要问，若天天人人读书，人人只想做官，又有多少官给他们做？”
林凡眼底闪过一丝狰狞。
哪怕刚穿越过来的时候，纵使只有他和牛哥相依为命，他也没有去抱怨过，愤怒过。
但是现在，如果给他一把刀，他会把这些人一刀一刀剁了。
他之前还有些看不起李二，身为一国之君，竟然被这些臣子拿捏，但是现在，他逐渐理解对方，甚至有些佩服。
“你们的问题问得很好，很棒，我也明白和你们讲科学就是对牛弹琴。”
“气煞我也，竖子无言，安敢侮辱我等。”
林凡摇了摇头，悲悯的看着他，“读书可以致仕，读书可以事农，读书可以造犁，香皂，玻璃，大棚，但是读书唯独不是让你们这般狺狺狂吠。我读书不如诸位，却也能改犁，惠及万民，亦能做出香皂，减少病疫，诸位熟读经典，尊圣人之言，何不睁开眼看看，你们为百姓做了什么？”
“强词夺理，妖言惑众。”
“圣人，臣恳请圣人剥夺此子勋位，将其送入大理寺，严刑审问。”
林凡洒然笑了笑。
“解决不了问题，就解决提出问题的人是吗？你们有这勾心斗角，互相攻讦的心思，何不想想，怎么提高一下田产？怎么让百姓房屋更结实，冬日里少冻死些人。”
“提高田产本就百姓之事，与我等何干！”
“就是，食不果腹，衣不蔽体，那也是他们未曾用心事农。”
林凡感觉血压有点压不住了，房玄龄连忙说道：“诸位还是不要吵了。”
林凡早就不想说话了，心累。
见房相开口，几名官员虽有不甘，却也不再纠缠。
房玄龄道：“诸位说得都有道理。”
他抬起头看了一眼李世民，见李世民没有阻止的意思，他暗自叹了口气，道：“事己至此，多说无用，不如就由安平子爵来证明一下，民智开与不开，百姓是否需要读书。”
他笑道：“这个时间自然不是无期限的，所以就以半年为期。”
说完，他看向林凡笑着点头。
林凡道：“我没问题。”
房玄龄又看向其余人，大家心里都憋着一口气，若是三年两载，他们肯定不同意，若只是半年，那倒也还可以。
“老夫没意见，只是若半年后，安平子爵无法证明，该当如何？”
“既然是我提出来的，那我来作保，若是安平子爵无法证明，我辞官还乡，诸位意下如何？”
众人纷纷抬起头。
李世民知道这是冲他说的，当即转圜道：“你们眼里还有没有朕了？再闹下去，这太极殿都成什么样了？左右不过半年时间，安平子爵输了，朕夺了他勋位，流放塞北，他若是赢了，你等就任他处置吧。”
对于这个既公平又不公平的赌局，众人并没有任何不满。
在他们看来，林凡根本没有赢得机会。
林凡张了张嘴，我还没同意呢……
房玄龄冲他眨了眨眼，示意他稍安勿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