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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一次交锋,来自暗处的致命破坏

执掌风 疯狂的豌豆巅 7658 字 2025-06-20

“特洛伊古琴”计划,己经平稳运行了十天。

这十天里,沈若音和她的“草台班子”小队,上演了一出堪称奥斯卡级别的群像大戏。

白天,她们在工坊的堂屋里,当着监工萧博士的面,围着那张“诱饵古琴”,进行着各种“表演”。

“哎呀!”

柳依依会发出一声恰到好处的惊呼:

“沈姐姐,我又把这根弦给绕错了!”

“这不对啊……”

沈若音会拿起一张画着错误数据的图纸,眉头紧锁,作苦思冥想状:

“按照我的计算,这个‘徽位’的泛音应该是‘宫’,怎么弹出来是‘商’呢?”

“不科学啊!”

然后,陈玄机就会煞有其事地上前,和她进行一场关于“弦长与张力的非线性关系”的、谁也听不懂的“学术争论”,最终,两人会一起得出一个“今天看来是没法解决了”的沮丧结论。

每当这时,坐在一旁监督的萧博士,嘴角都会浮现出一丝难以察觉的、轻蔑的冷笑。

在萧博士每天送回掌院府的“工作简报”里,沈若音小队的形象,己经被完美地塑造成了一群“眼高手低、好高骛远、热衷于歪理邪说、在浪费了大量名贵木料后,至今连一把琴都做不出来的草包”。

沈若音对这个“人设”非常满意。

因为,每当夜幕降临,当萧博士带着一天的“胜利”心满意足地离开后,工坊的后院,真正的奇迹,正在发生。

“超级筝”的主体框架己经完成。

那是一块巨大的、经过精密计算切割而成的梧桐木,背部,被陈玄机用巧夺天工的手法,掏空成符合共振原理的弧度。

而现在,他们遇到了整个项目中,最关键、也最困难的瓶颈。

“不行。”

陈玄机烦躁地扔下手中的一把锉刀,他那张年轻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挫败的神色:

“普通的青铜,硬度根本不够。”

“要实现我设计的‘踏板联动转调’,核心的传动齿轮,必须承受极高的应力。”

“用青铜来做,转动不了几次就会磨损失准。”

他看着图纸,喃喃道:

“除非……”

“能搞到百炼钢,或者,至少是上好的镔铁。”

“可这些都是军械监和将作监严格管控的物料,我们根本不可能拿到。”

整个项目,因为这几枚小小的核心齿轮,陷入了停滞。

就在这令人沮???的瓶颈期,敌人,发动了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攻击。

那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清晨。

当沈若音一行人,在萧博士的“押送”下,来到工坊时,所有人都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那张被她们当成“特洛伊木马”的、用来迷惑敌人的古琴半成品,好好地放在工作台上。

但是,在它那光洁的桐木面板上,一道长长的、狰狞的裂痕,从琴首一首延伸到琴尾,像一道丑陋的伤疤,彻底毁掉了这块名贵的木料。

“天哪!”

柳依依发出一声惊呼。

萧博士的反应,比谁都快。

她一个箭步冲上前,脸上带着一种夸张的“震惊”和“痛心”。

“这……”

“这是怎么回事!”

她尖声道:

“好端端的良材,怎么会无故开裂?”

“这……”

“这是不祥之兆啊!”

“定是你们当中,有人心术不正,或是行事毛躁,触怒了木神!”

她这番封建迷信的说辞,显然是想把责任,推到这群“身份低微”的学子身上。

然而,裴青萝却没理她。

这位将门虎女,径首走到工作台前,蹲下身,像一头审视着猎物伤口的母狼,仔细地检查着那道裂痕。

片刻之后,她站起身,声音冰冷。

“这不是意外。”

她从怀中摸出一枚细如牛毛的银针,在裂痕的起始处轻轻一拨,挑出了一点几乎看不见的、黑色的金属碎屑。

“这道裂痕,并非木材自裂。”

“而是有人用扁平的铁器,比如撬棍,从这个位置,精准地插入,然后,利用杠杆之力,硬生生将其撑裂的。”

她看着萧博士,眼神锐利如刀:

“而且,昨夜我们离开时,工坊的门窗,是由您和李大叔一同上锁的。”

“敢问萧博士,这撬棍,是如何长了腿,自己跑进来行凶的?”

萧博士的脸色,瞬间一白。

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识地投向了闻讯赶来的、一脸惊慌的李老实身上。

李老实是唯一一个,除了陈氏兄弟外,拥有工坊钥匙的人。

“不……”

“不是我!”

李老实吓得魂飞魄散,扑通一声就跪下了:

“我……”

“我昨夜锁好门就回家了,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宋之问很快便被“请”了过来。

他听完萧博士添油加醋的汇报,目光阴沉地落在李老实的身上。

“李老实,你好大的胆子。”

“监守自盗,毁坏学宫财物,该当何罪?”

“大人冤枉!”

“小人冤枉啊!”

李老实吓得语无伦次,只会磕头。

沈若音心中一片冰冷。

她明白了。

这是崔融的手段。

他们无法在外面制造丑闻,便把黑手伸了进来。

他们买通不了陈氏兄弟,便把目标,对准了最无辜、最没有反抗能力的李老实。

他们要毁掉的,不仅仅是一个项目,更是这个项目背后,人与人之间最基础的信任。

他们要让这个刚刚凝聚起来的小团体,从内部,分崩离析。

绝对,不能让他们得逞。

“等一下。”

沈若音出列,平静地走到了大堂中央。

她迎着宋之问审视的目光,缓缓开口。

“回掌院大人的话。”

“这件事,与李大叔无关。”

“这琴,也不是被人毁坏的。”

她顿了顿,说出了一句让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话。

“它是我在做实验时,不小心弄坏的。”

“一切责任,由我一人承担。”

“实验?”

宋之问的眼睛眯了起来,像一只准备捕食的狐狸。

“是的。”

沈若音脸不红心不跳地开始“现场编造”:

“学生前几日读《考工记》,见其中有‘相材’之说,又闻古有‘火浣布’,便生出一个念头。”

“是否可以用极致的冷热交替,来增强木材的韧性和密度,从而改变其音色。”

她开始抛出一些半真半假的“科学术语”:

“我昨夜离开前,尝试用热沙与冰鉴里的井水,对此琴板进行了一次‘淬炼’。”

“学生猜想,许是‘热应力’的累积,超过了桐木的‘材料疲劳极限’,故而导致了‘结构性崩裂’。”

这番话,说得堂皇又专业,把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得一愣一愣的。

“热应力”?

“疲劳极限”?

这都是些什么鬼?

宋之问深深地看了沈若音一眼。

他知道这丫头在胡扯,但他找不到任何证据来反驳她。

因为,沈若音的这番说辞,虽然听起来离谱,却完美地符合了她一贯的“人设”——一个热衷于各种“奇技淫巧”和“歪理邪说”的科学怪人。

由她来干出这种“糟蹋东西”的蠢事,合情合理。

最重要的是,她主动把所有的责任,都揽到了自己身上。

这让宋之问,想借机发作、惩戒整个“寒门派”的计划,瞬间落了空。

他沉默了片刻,最终,只能顺着沈若音搭好的台阶往下走。

“一派胡言!”

他厉声斥道:

“朽木就是朽木,岂能淬炼成钢!”

“沈若音!”

“你好学之心可嘉,但行事鲁莽,险些酿成大祸!”

“念你初犯,又是为学业计,姑且饶过你。”

“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他眼中闪过一丝快意。

“罚你……”

“将功折罪。”

“中秋雅集之日,迫在眉睫。”

“你若能献上成品,便罢了。”

“若不能,你便是欺师罔上、毁坏公物,两罪并罚!”

“到那时,就休怪本官,不讲情面了!”

他成功地,把所有的压力,都精准地,压在了沈若音一个人的身上。

危机,暂时解除了。

但团队的气氛,却跌入了谷底。

decoy(诱饵)被毁了,真正的项目,又因为缺少材料而卡壳。

宋之问还设下了一个死亡倒计时。

所有人都一筹莫展。

就在这个傍晚,当所有人都心灰意冷地准备收拾东西离开时,工坊的院门,被人叩响了。

不是李老实的节奏,也不是他们约定的暗号。

陈子昂警惕地走去开门,打开一条门缝,看清来人后,整个人都愣住了。

门外站着的,是一位女子。

她身着一袭华贵的宝相花纹样的锦袍,头戴金钗,眉目如画,神态雍容,眉宇间,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睥睨一切的贵气。

在她身后,还跟着两名气度不凡的宫装侍女。

“太平?”

陈子昂失声道。

来人,竟然是当朝最受天后宠爱的女儿,权势滔天的太平公主!

太平公主没有理会陈子昂的惊讶,她款步走进这个简陋的工坊,目光好奇地扫过那些图纸和工具,最后,落在了神情戒备的沈若音身上。

“你就是沈若音?”

太平公主开口,声音清脆,带着一丝居高临下的审视。

“……是。”

“听说,你们在造一件新乐器?”

她又问:

“还听说,你们缺了点东西?”

沈若音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她是怎么知道的?

控鹤府的密探?

太平公主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淡淡一笑:

“这长安城里,就没什么事,能瞒得过我母亲,天后陛下的眼睛。”

她拍了拍手。

她身后的一名侍女,立刻上前,将一个沉重的、用锦布包裹的木盒,放到了工作台上。

太平公主亲自上前,掀开了锦布。

一瞬间,整个工坊,仿佛都被盒子里发出的光芒照亮了。

那盒子里装的,不是什么金银珠宝。

而是一枚枚、一根根,由最上等的镔铁打造而成的、闪烁着幽冷金属光泽的齿轮、轴承和细若毫发的钢弦!

其工艺之精巧,远非民间工坊所能及!

“天后说,好的工匠,不该为没有好料而烦恼。”

太平公主的指尖,轻轻拂过一枚光滑的齿轮,她的目光,却紧紧地盯着沈若音。

“这批材料,来自波斯国的贡品,本是用来制作一座新的‘浑天仪’的。”

“现在,哀家把它,赐给你们了。”

她微微一笑,那笑容,却带着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压迫感。

“我母亲,天后陛下,对你们的‘超级筝’,很感兴趣。”

“她很期待,在中秋雅集上,听到一曲能代表我大唐新声的……”

“天籁之音。”

“你们,可千万别让她老人家,失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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