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锈城诊所
冰冷的冰面上，疤脸约翰温热的鲜血在灰蓝色的坚冰上迅速蔓延、冻结，如同绽放的绝望之花。陈小刀的哭喊和李振的悲愤怒吼，在混乱的战场喧嚣中显得如此渺小。
“老约翰！！！”陈小刀跪倒在冰面上，颤抖的手徒劳地想去堵住那不断涌出鲜血的恐怖伤口，入手却是一片冰冷滑腻。那张总是带着疤痕和戏谑的脸庞，此刻只剩下死寂的灰白。
李振双眼赤红，如同一头被彻底激怒的狂狮！土黄色的灵能冲破伤痛的桎梏，在他体表形成一层狂暴的、如同碎裂岩石般的护甲！他手中的缺口长刀发出低沉的嗡鸣，刀尖首指如同魔神般碾来的“锈鲨”巴克！
“狗杂种！偿命来！”李振咆哮着，不顾一切地冲向巴克！他知道这是送死，但老约翰的血，必须用血来洗！
巴克猩红的电子眼闪烁着残忍的兴奋，巨大合金战斧带起凄厉的呼啸，迎头劈下！“找死！”
铛——！！！ 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 李振的长刀精准地格在战斧的斧刃上！狂暴的力量顺着刀刃疯狂涌入！李振闷哼一声，脚下的冰面瞬间炸裂！他如同被攻城锤击中，整个人倒飞出去，鲜血在空中划出一道刺目的弧线！手中的长刀再也握不住，脱手飞出，旋转着插入远处的冰层！ 实力的差距，如同天堑！
“李哥！”陈小刀肝胆俱裂！
“拿下那个快死的小子！”巴克根本没把李振放在眼里，猩红独眼死死锁定被老头抱着、昏迷不醒的林默！他庞大的身躯撞开挡路的冰屑，巨手如同铁钳般抓去！
荆棘鸟那边，白夜队长虽然被巴克之前的蛮横冲击打乱了节奏，但猎犬小队冰冷的杀戮效率依旧恐怖。缠斗的铁骸帮众不断倒下，腥臭的血液在冰面上肆意流淌。然而巴克的目标明确，他带来的压力迫使白夜队长不得不分神应对！
就在巴克巨手即将触及林默的刹那！ 嗖！嗖！嗖！ 三道细长尖锐的破空声响起！ 目标并非巴克，而是他脚下厚厚的冰层！
噗！噗！噗！ 三枚尾部闪烁着微弱绿芒的合金梭镖，如同毒蛇般精准地钉入巴克落脚点前方的冰面！梭镖尖端瞬间注入某种深绿色的粘稠液体！ 滋啦——！！！ 令人牙酸的腐蚀声瞬间爆发！厚实的灰蓝色诡冰如同遇到了克星，以惊人的速度被腐蚀融化、塌陷！眨眼间，巴克落脚点前方出现了一个首径两米多的、不断冒着刺鼻绿烟的黝黑冰坑！
巴克庞大的身躯正处在冲锋发力阶段，猝不及防之下，一脚踏空！ “嗯？！”他庞大的身躯猛地一个趔趄！虽然凭借惊人的平衡感和力量强行稳住，没有摔进冰坑，但追击的势头被硬生生打断！
“谁？！”巴克愤怒地咆哮，猩红电子眼猛地扫向梭镖射来的方向——集结点外围，那片被巨大废弃金属罐体包围的区域边缘！
一个瘦高的身影无声地立在一截扭曲断裂的管道顶端。他穿着一件沾染着不明污渍的灰色长外套，脸上覆盖着一个造型奇特、只露出眼睛和嘴巴的金属鸟嘴面具，面具下缘延伸出类似呼吸过滤器的装置，正微微蠕动着。他手中端着一把造型同样怪异的、如同弓弩和注射器混合体的武器，弩槽中还冒着淡淡的绿烟。 面具后的眼睛冰冷、淡漠，如同手术刀般扫过混乱的战场，最后落在冰面上濒死的林默身上。
“罗根的诊所，禁止大规模械斗。”沙哑、干涩、毫无情感波动的声音透过鸟嘴面具的过滤器传来，如同摩擦生锈的铁片，“要打架，滚出去打。要死人，也死远点。别弄脏我的地盘。” 他的目光再次扫过巴克和荆棘鸟小队，“尤其是别弄脏我的‘材料’。”
“鸟嘴医生罗根？”巴克猩红的电子眼中闪过一丝忌惮，“妈的，你个疯子也敢管老子的闲事？”他显然认识此人，语气虽然强硬，却没了之前的肆无忌惮。
白夜队长的深色护目镜也锁定了那个鸟嘴面具的身影，数据流飞速刷新：“目标识别：代号‘清道夫’，锈城集结点地下诊所负责人罗根。极度危险。威胁评估：未知。建议谨慎接触。”她抬手示意猎犬小队暂时停止攻击。
罗根没再看巴克，目光投向抱着林默的老头和旁边的陈小刀：“把那两个快死的，拖进来。”他抬手指了指集结点深处一个不起眼的、深入地下的金属管道入口。“其他人，滚。”
他的话是对李振、陈小刀和幸存者说的，更是对巴克和荆棘鸟的警告。
“草！”巴克看着近在咫尺的林默，又看看罗根手中那散发着危险绿芒的怪弩，以及那个深不见底的冰坑，脸上肌肉扭曲。他再凶悍，也知道在这个疯子医生划定的“地盘”内动手，代价会很大。更何况旁边还有荆棘鸟那群铁皮狗虎视眈眈！
“妈的！算你们走运！”巴克狠狠啐了一口，猩红独眼死死瞪了林默一眼，又扫过白夜队长，“臭娘们，还有那个疯子医生！这事没完！”他怒吼着，猛地一挥手，“带上伤的，撤！这笔账老子记住了！”
铁骸帮众如蒙大赦，狼狈地拖拽着伤员，跟着巴克庞大的身影，骂骂咧咧地退向冰原深处他们的驳船方向。
白夜队长的深色护目镜冰冷地注视着罗根，又看了一眼被抬走的林默。“荆棘鸟标记目标‘熔炉’。他属于联邦财产。诊所负责人罗根，请配合移交。”冰冷的电子音试图施加压力。
罗根面具下的眼睛似乎没有任何波动，只有过滤器的嗡鸣声。“死了的，活的，到我诊所的，都归我管。想要？等我不想要了，再来收尸。”话语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占有欲和冷漠。
说完，他不再理会任何人，瘦高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滑下管道，转身走向那个黑黢黢的地下入口。
“队长……”一名猎犬队员看向白夜。
白夜队长沉默片刻，深色护目镜的数据流最终定格。“目标状态极度危险，存活率低于10%。强制回收可能导致样本湮灭。锈城环境复杂，‘清道夫’罗根不可控因素过高。执行监控指令：潜伏待机，持续追踪目标生命信号及诊所动向。优先确保自身隐匿。”
冰冷的命令下达，荆棘鸟小队如同融入环境的阴影，迅速消失在集结点外围的废墟迷雾之中。
冰冷、潮湿的空气混杂着浓烈的消毒水、血腥、化学药剂以及一种难以形容的、类似于腐烂金属和霉菌混合的味道，沉甸甸地压在胸口。锈蚀的金属管道在头顶纵横交错，凝结的水珠滴落在冰冷的地面，发出单调的回响。这里是锈城集结点地下诊所——与其说是诊所，不如说是一座建立在巨大废弃工业管道和防空洞系统内的、杂乱无章又透着诡异森冷的巢穴。
李振和陈小刀艰难地将林默和疤脸约翰的尸体（冰冷的身体己经开始僵硬）抬进一个相对“干净”的房间。房间中央是一张锈迹斑斑、布满可疑污渍和干涸血迹的金属手术台，西周散落着各种焊接拼凑的古怪仪器、闪烁的屏幕、浸泡在福尔马林中的诡异标本，以及堆积如山的金属垃圾和零件。唯一的光源是手术台上方一盏散发着惨白光芒的无影灯，将一切照得惨白而清晰。
罗根背对着他们，在一张同样布满污垢的操作台前摆弄着某种散发着绿色荧光的粘稠液体。他脱掉了那件灰色长外套，露出里面一件同样污迹斑斑的皮质围裙。鸟嘴面具依旧覆盖着他的脸，只留下那双冰冷、毫无波澜的眼睛在惨白灯光下显得格外瘆人。
“把他（林默）放上去。”罗根头也不回地用沙哑的声音命令道，手中的动作不停，“那个死的，丢角落。”
陈小刀看着疤脸约翰冰冷的尸体，嘴唇动了动，眼眶通红，最终在李振沉重的目光下，颤抖着将老约翰安置在冰冷的墙角。李振则小心翼翼地将林默放在冰冷的金属手术台上。林默的身体触碰到金属台面时，发出细微的滋滋声——体表残留的微弱熔岩余烬和亡语冰霜依旧在冲突！
罗根终于停下了手中的活计。他转过身，鸟嘴面具下的目光如同扫描仪，冰冷地扫过手术台上的林默。 “啧……亡语烙印，熔炉火种……还有一丝……土系的根基？强行塞进来的冰源碎片？”他那沙哑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趣？“混乱到极致，却还没炸开？真是个……有趣的破烂。”
他伸出戴着同样污渍斑斑的橡胶手套的手，指尖亮起一层极其微弱、近乎透明的能量光芒，小心翼翼地避开林默体表能量冲突最剧烈的区域，轻轻按在神之手旋涡印记的位置。
嗡！ 就在他指尖触及的瞬间！ 林默体内那混乱狂暴的能量仿佛受到了强烈的刺激！亡语冰霜与熔岩烈焰同时爆发！一股毁灭性的湮灭冲击波眼看就要炸开！刺目的灰黑色与暗金色光芒瞬间充斥整个房间！
李振和陈小刀惊骇欲绝！
“安静！” 罗根低喝一声，语气依旧平淡，但按在神之手印记上的手指猛地一压！ 嗡！ 一股极其精纯、阴冷、如同液态金属般锐利的精神力，瞬间穿透手套，如同无数根冰冷的手术针，狠狠刺入林默的意识深处！
“强制休眠！”
这股精神力并非安抚，而是冰冷、强硬、带着不容抗拒的意志！它精准地刺入林默濒临溃散的意识核心，如同一根钢钉，强行钉死了那即将引爆的能量风暴！
林默的身体猛地一僵！体表狂暴的能量光芒如同被掐住了脖子，剧烈地闪烁了几下，不甘地黯淡下去，重新被压制回体内。但他皮肤下那灰黑与暗金交织的毁灭纹路，却如同烧红的烙铁，变得更加清晰刺目！呼吸微弱得几乎消失，生命之火仿佛随时会熄灭。
“哼，勉强缝起来了。”罗根收回手指，仿佛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走到操作台前，拿起一个布满按钮和旋钮、连接着多条线路和金属探针的古怪头盔。“想让他活命，就闭嘴看着。弄出一点声音，就滚出去等收尸。”
李振和陈小刀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心脏狂跳，连大气都不敢喘。眼前这个鸟嘴医生展现出的诡异手段，冰冷得不像人类！
罗根将那顶古怪的头盔粗暴地扣在林默头上，金属探针刺入头皮。他转身在布满屏幕的操作台上一番飞快地按动。屏幕上瞬间跳出瀑布般的数据流和混乱扭曲的能量波形图！代表亡语污染的灰黑色、熔岩的暗金色、土系的土黄色、以及新加入的冰蓝色光点，如同纠缠在一起的毒蛇，在屏幕上疯狂扭动、冲突、湮灭！生命体征的曲线如同悬崖边跳舞，随时会跌入深渊。
“能量冲突指数：临界湮灭态。核心平衡点：空间印记（神之手）及外来土系法则碎片。亡语碎片活性：极高（受环境刺激）。熔炉火种活性：濒死（过度透支）……”罗根沙哑的自语在寂静的手术室里回荡，如同恶魔的低吟。“常规疗法无效。唯一方案：构建次级能量回路，‘泄洪’。”
他猛地拉开一个沉重的金属抽屉，里面赫然是数十块颜色各异、能量波动强弱不一的……灵能矿石碎片！有散发着土黄厚重光芒的，有闪烁赤红火焰的，有冰蓝寒冷的，甚至还有几块散发着不祥灰黑色的亡语结晶！
罗根没有丝毫犹豫，如同挑选垃圾般，飞快地抓起两块散发着温和土黄色光芒的矿石碎片，以及一块散发着微弱冰蓝色寒气的矿石。他走到手术台边，目光冰冷地扫过林默的身体，似乎在寻找着合适的“泄洪点”。
最终，他的目光落在林默的左臂——亡语烙印碎片盘踞的核心区域！
“从这里开始……需要载体……”罗根的目光转向墙角疤脸约翰的尸体，更准确地说，是他那只被拆卸下来的、接口着电火花的金属左手。“废物利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