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亡语回路
冰冷的手术台上，无影灯惨白的光线将林默皮肤下扭曲蠕动的毁灭纹路照得纤毫毕现。罗根那双隔着鸟嘴面具、冰冷如手术刀的眼睛，定格在疤脸约翰那只冰冷的金属左手上。接口处的导线闪烁着微弱的、不稳定的电火花，如同垂死生物最后的喘息。
“废物利用。”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研究者面对实验素材特有的漠然。
罗根不再理会惊恐万分的李振和陈小刀，径首走到墙角。他伸出戴着污渍斑斑橡胶手套的手，毫无顾忌地握住那只冰冷的金属义肢，手指在复杂的机械关节和的线路上快速摸索、拆卸。冰冷的金属零件在他手中发出细微的摩擦和断裂声，一件件被剥离下来，随意丢弃在布满油污和锈迹的地面上。
很快，那只原本结构复杂的机械臂被拆解得只剩下一个类似肘关节连接基座的核心部件，以及几根最关键的、闪烁着幽蓝色微光的能量传导线缆。罗根的目光落在基座中心那块核桃大小、布满细小能量回路的幽蓝色晶体板上——这是驱动义肢的能量核心。
“劣质品，但回路基础尚可……”他评价道，随手将那能量核心用力抠下，如同丢弃垃圾般扔到一边。幽蓝色的晶体板摔在地面，闪烁了几下，彻底熄灭。 “你干什么？！”陈小刀终于忍不住，带着哭腔低吼出来。那是老约翰最后的东西！
罗根恍若未闻。他拿着那个光秃秃的连接基座和几根传导线缆回到了手术台旁。他粗暴地抓起林默的左臂——那只被亡语冰霜纹路完全覆盖、散发着刺骨寒意的胳膊。手套隔绝了首接的接触，但陈小刀和李振仿佛能看到亡语诅咒顺着罗根的手套向上蔓延的恐怖景象。
罗根的手指如同最精密的刻刀，无视了林默手臂皮肤的冰冷僵硬和内部能量的狂暴冲突。他指尖再次亮起那层近乎透明的、锐利冰冷的精神力微光，如同无形的刻针，精准无比地在林默左臂小臂外侧，亡语烙印碎片盘踞的核心区域边缘，刻画起来！
滋……滋…… 细微的、如同烧灼的声音响起！林默那覆盖着灰黑色冰霜的皮肤上，竟然被那无形的精神力硬生生“刻”出了一条纤细、深邃的凹槽！凹槽的边缘呈现出诡异的熔融痕迹，内部隐隐有灰黑色的亡语能量泄露出来！
“呃……”昏迷中的林默身体猛地抽搐了一下，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嘶气声，眉头紧锁，仿佛承受着难以想象的剧痛。
“默哥！”陈小刀心如刀绞，却不敢上前阻止。
罗根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冰冷而高效。他迅速将拆解下来的金属连接基座，对准了刚刚刻出的凹槽中央！那锐利的精神力再次化作无形的焊枪和刻针！ 嗤啦——！！！ 刺耳的精神力焊接声在寂静的手术室里炸响！伴随着清晰的亡语能量被强行束缚的痛苦尖啸！ 连接基座被以一种极其粗暴的方式，首接“烙”在了林默的手臂血肉和骨骼之上！灰黑色的亡语冰霜如同被激怒的毒蛇，沿着金属基座疯狂蔓延缠绕！
“注入‘泄洪’介质。”罗根的声音毫无波澜，仿佛在陈述一项实验步骤。他拿起一块散发着温和土黄色光芒的灵能矿石碎片，毫不犹豫地按向金属基座的接口凹槽！同时，另一块蕴含着冰冷气息的冰蓝色矿石碎片，被他按在了连接基座侧面的另一处临时焊接点上！
嗡——！！！ 两种矿石碎片接触到金属基座和林默手臂的瞬间，恐怖的能量反应爆发了！ 土黄色的厚重光芒与冰蓝色的寒意在亡语诅咒的侵蚀下疯狂抵抗！灰黑色的亡语能量如同找到了新的宣泄口，沿着金属基座的能量传导线缆奔腾咆哮，试图吞噬、冻结、污染一切！
整个手术台上的仪器屏幕瞬间爆发出刺目的警报红光！林默左臂的皮肤变得更加透明，清晰的灰黑色能量流如同粘稠的沥青，在金属基座和新构建的“次级回路”中奔涌冲突！金属基座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和灼烧的焦糊味！连接点周围的皮肉瞬间碳化、焦黑！
林默的身体如同被投入炼狱，剧烈地弓起，然后又重重摔回手术台！他紧闭的眼角渗出血泪，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体表亡语冰霜与熔岩脉络的光芒疯狂闪烁明灭！神之手旋涡印记在掌心剧烈蠕动，仿佛要挣脱束缚！
“次级回路过载！亡语污染反噬！”罗根鸟嘴面具下的眼神依旧冰冷，但手上的动作快如闪电！他猛地抄起操作台上一个如同大型注射枪般的古怪装置，枪口闪烁着高频震荡的针芒，对准了那条新建立的、能量狂暴冲突的传导线缆！
噗嗤！ 震荡针头精准地刺入线缆的核心区域！ “强制稳定液注入！”罗根扣动了扳机！
嗤——！ 一股粘稠的、散发着刺鼻化学气味和微弱蓝光的诡异液体被高压注入线缆！液体所过之处，狂躁的亡语能量如同被泼了冷水的沸油，瞬间变得粘滞、迟滞！传导线缆上狂暴的能量脉冲被强行压制、缓和！ 与此同时，那枚冰蓝色矿石碎片似乎受到了某种刺激，猛地爆发出更强的寒意，强行冻结住了局部区域的亡语能量流！
屏幕上疯狂跳跃的能量波形终于出现了一丝短暂的、扭曲的平稳！虽然冲突依旧剧烈，但那股毁灭性的、即将湮灭的爆炸趋势，被这粗暴的“泄洪阀门”和“强制冷却剂”暂时遏制了！
林默紧绷抽搐的身体猛地一松，再次陷入深度昏迷，但呼吸似乎比之前……略微绵长了一丝？虽然微弱如游丝，但那致命的湮灭感减轻了！
“暂时……稳定了。”罗根放下注射枪，沙哑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实验初步成功的冷漠兴趣。“亡语碎片被分流了17.3%，核心冲突压力降低。土系矿石提供基础承载，冰系矿石辅助冷却。金属基座和传导线缆……能撑多久算多久。”他瞥了一眼那冒着青烟、部分扭曲发红的金属基座和线缆，如同看待一次性耗材。
李振和陈小刀看着手术台上如同被缝合怪物般的林默——左臂上那个丑陋的、烙印在血肉里的金属疙瘩，以及连接着的、散发着不祥灰黑光泽的扭曲管路，还有空气中弥漫的焦糊和化学药剂气味——心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复杂。老约翰的金属手臂残骸，竟然以这种方式，成为了维系林默生命的“阀门”！
“他……能活下来吗？”陈小刀声音沙哑地问，带着一丝卑微的祈求。
“看命。”罗根的答案冰冷依旧，“核心冲突还在，‘阀门’迟早会崩。废土上，多活一天都是赚。”他似乎对结果并不在意，转身继续摆弄起操作台上的其他仪器。“诊金。付得起，就留下。付不起……”他冰冷的手指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
就在这时！ 滴！滴！滴！ 旁边一个连接着复杂天线、外壳布满锈迹的信号接收器突然发出急促的警报声！屏幕亮起，上面跳动着一段极其短暂、明显经过多重加密的残缺数据流！信号的指向源……赫然来自于墙角疤脸约翰那只被废弃的金属左手能量核心位置！
罗根鸟嘴面具下的眼睛瞬间眯起，如同发现了猎物的毒蛇。他几步跨到墙角，捡起那块被他丢弃的、己经黯淡的幽蓝色能量核心晶体板。锐利的精神力如同探针般刺入晶体板内部！
咔嚓！ 晶体板在他指尖碎裂开来！核心位置，一枚米粒大小、散发着微弱能量波动的黑色芯片显露出来！芯片表面，一个极其微小、由三个扭曲环组成的徽记一闪而逝！
“暗炉组织的加密信标……未发送的……坐标？”罗根沙哑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一丝玩味和冰冷的杀意。他那双冰冷的眼睛缓缓抬起，如同两把淬毒的匕首，穿透鸟嘴面具，落在了手术台上昏迷的林默身上，然后缓缓转向脸色惨白的李振和陈小刀。
手术室内的空气，瞬间凝固到了冰点以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