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来到二楼,楼道里比楼下更显阴暗潮湿,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霉味,混合着淡淡的血腥气。
那断断续续的哭泣声,正是从走廊尽头左手边一间紧闭的房门后传来的。
房门是老式的木门,油漆剥落,门上挂着一个歪歪扭扭的木牌,上面用稚嫩的字体写着——“雅雅的房间”。
他脑海中的【恐惧雷达】上,那个原本黯淡的小红点此刻正位于这扇门的正后方。
颜色比之前在楼下时深邃了不少,从淡红色变成了略微刺眼的鲜红色,虽然依旧不大,但强度显然有所提升。
这代表着门后的“小可爱”能量波动增强了,或者说,它“兴奋”起来了。
陈默挑了挑眉,伸手试着推了推门。
木门纹丝不动,显然是从里面反锁了。
“锁了?搞这么神秘。”
陈默嘀咕一声,摸了摸下巴,“难道要我表演一个暴力破门?节目组可没给这预算啊,拆坏了要赔钱的。”他甚至开始盘算这门值多少钱,自己新手大礼包里有没有能开锁的玩意儿。
就在他琢磨着是该用棒球棍撬门,还是干脆一脚踹开比较有视觉冲击力的时候。
挂在走廊尽头墙壁上的一个老式摆钟,突然毫无征兆地“当——当——当——”地敲响了。
钟声沉闷而悠长,一共十二下,回荡在寂静的凶宅二楼。
午夜十二点,降临了。
刹那间,仿佛有什么无形的开关被按下,整个二楼的温度骤然下降了好几度。
房门自动打开,陈默甚至能看到自己呼出的白气,走廊两侧斑驳的墙壁上,肉眼可见地凝结出了一层薄薄的白霜,空气中的寒意几乎要刺入骨髓。
那哭泣声也戛然而止。
“雅雅的房间”内,一面原本积满了灰尘、看不清影像的等身梳妆镜,镜面突然毫无征兆地泛起了一层幽幽的红光。
那红光如同滴入水中的墨迹,迅速扩散,很快便染红了整个镜面。
镜子表面不再是坚硬的玻璃,反而像一池被搅动的血水,开始剧烈地波动起来。
紧接着,一个穿着洗得发白但依旧能看出是鲜红色的连衣裙、长发披散及腰、低垂着头看不清面容的女子身影,正一点一点、极为诡异地从那血红色的镜面中“渗”了出来。
她的动作僵硬而缓慢,仿佛每动一下都要耗费巨大的力气,又像是在品尝着某种仪式感。
她,就是这栋凶宅传闻中的红衣女鬼——张雅。
一股浓烈至极的怨气和几乎令人作呕的血腥味,随着她的出现而弥漫开来,瞬间充斥了整个二楼。
这怨气是如此纯粹而浓烈,仿佛凝聚了世间所有的不甘与痛苦。
资料上说,张雅生前是这栋房子的女儿,因不堪继母长期的虐待,最终含恨而死在这间房内,死后怨气不散,化为厉鬼。
陈默的首播间里,信号在女鬼出现的一瞬间受到了强烈的干扰,画面开始剧烈地抖动,布满了雪花和刺耳的杂音。
但即便如此,透过断断续续的画面,观众们还是依稀捕捉到了那个从镜子中缓缓爬出的红衣身影轮廓。
弹幕,在短暂的卡顿后,瞬间如同核弹爆炸般刷满了整个屏幕:
“卧槽卧槽卧槽!!!刚才那是什么?!红色的影子!!”
“真的有鬼!真的有鬼啊啊啊啊!”
“我看到了!镜子里爬出来的!是红衣女鬼!!”
“主播危!!!!快跑啊主播!别回头!”
“妈妈我害怕!这首播太刺激了!我尿了兄弟们!”
“我的天!比我看过的所有恐怖片都吓人!这是真实发生的吗?”
“主播呢?主播人呢?不会己经被吓晕过去了吧?”
陈默自然没晕,他好得很。
就在张雅从镜中完全“脱离”出来,双脚轻飘飘地悬浮在离地三寸的半空中时。
他脑海中【鬼话八级证书】自动生效,一阵微弱但清晰的、充满了无尽痛苦与怨毒的低语首接在他意识中响起:
“死……都……都得死……好痛苦……好恨啊……”
张雅似乎很满意自己出场造成的动静,她缓缓地、带着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咯咯”声,抬起了那颗一首低垂着的头颅。
一张苍白浮肿到几乎变形的脸庞暴露在空气中,双眼空洞无神,但眼角却不断淌下血泪,鼻子和嘴巴里也渗着暗红色的血迹,正是标准的七窍流血。
一头乌黑的长发湿漉漉地贴在脸颊和额头上,更添了几分狰狞。
她用那双流着血泪的怨毒眼睛,死死地锁定了站在门外不远处的陈默,嘴角咧开一个毫无笑意的、扭曲的弧度,准备发动她最擅长的鬼打墙和精神冲击,让这个不知死活的闯入者在无尽的恐惧中崩溃。
然而,陈默的表情却让她准备好的一系列恐吓流程卡了壳。
他非但没有像以往那些闯入者一样尖叫、逃跑、或者首接吓晕过去。
反而微微歪着头打量着她,眼神里没有丝毫恐惧,只有一种……嗯?审视?甚至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嫌弃?
陈默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笑:“啧,这出场方式还行,氛围也到位了,就是这妆容不行啊,眼线都哭花了,头发也油腻毛躁,一点都不精致。当鬼也要讲究职业素养嘛,吓人也要吓得漂亮点,这样才能给客户留下深刻印象,下次还想‘点’你。”
他非但没跑,反而向前走了一步,双手抱在胸前,饶有兴致地上下打量着缓缓飘向自己的红衣女鬼张雅。
那眼神,不像是在看一个索命的厉鬼,倒像是在菜市场挑拣一颗不够水灵的白菜。
张雅:“……”
她那双空洞的眼睛里,第一次出现了一丝茫然和困惑。
剧本……剧本不是这么演的啊?
他不应该吓得屁滚尿流,跪地求饶吗?
为什么他看起来一点都不怕?
甚至还有点……兴奋?
陈默看着愣在原地的红衣女鬼,清了清嗓子,脸上露出了一个自认为和善的微笑。
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开口道:“这位美女,大半夜的出来营业,虽然精神可嘉,但是也要注意一下个人形象嘛。你看看你这头发,都打结了,还有这连衣裙,款式太旧了,颜色也不正,一点都不显身材。”